她在閻家認識的那批老奴都留在了靈州,跟著閻憫之身邊學習的學徒都是她離開後閻家才僱傭的。早膳時不約而同都在大廳門口處徘徊,視線都像塗了膠水,粘在她臉上移不開。
要看也該是看她對桌美若天仙的屠清雨吧,她還是第一回和別人同桌時,長相不起眼的自己反倒引來最多注目,是不是該受寵若驚。
錢小修召來一個學徒問道,“你們怎麼一個兩個都這樣盯著我?”
學徒竟對她用了敬語,“您是閻家的小財神吧。我們剛進閻府時就聽人提起過你臉上有道傷疤。聽說當年您和知州周旋,還教了閻少爺許多做生意的本事,閻家家財一翻數倍都是您給打下的基礎,您能不能給我們說說,也指點指點我們怎麼做生意?”
錢小修笑著,擺擺手道,“根本就用不著我教,只要你們跟著憫之用心學用心做,很快就會成為和他一樣厲害的商人。”
年紀輕輕,還帶了點點天真,“真的?”眼兒睜得大大的問。
錢小修鄭重其事的點頭,“真的!”一個個都是懷抱夢想,前程似錦的青年啊。
那學徒喜滋滋的跑了。
屠清雨咬著饅頭道,“你剛才笑的就和混進雞窩裡的黃鼠狼差不多。”
“我笑得是很真誠的,只是我這張臉……”誰讓她長的是一雙綠豆眼,笑的時候眯起來,偶爾,別人看到了會認為她不懷好意。她承認,她剛剛是有那麼一丁點虛榮心氾濫。
“昨晚那個人呢?”
又不是沒名沒姓。“他叫閻憫之,出去幫我們打聽端木惟真他們的下落了。你也不必對誰都不友善,畢竟我們是有求於人。”
屠清雨道,“我為什麼要討好他們,像你一樣麼,身邊的人不是奸臣就是奸商,物以類聚。”
她不過是想告訴屠清雨,就算要做顆石頭也別做茅坑裡的那種,又臭又硬,雖然正道人士會欣賞,但天底下的正道人士又有多少?也就是說只有少數人能接受這樣的“固執己見”。
最好是做在小河裡被河水衝磨過,圓滑一些的石頭,這樣才好在這不太平的世道混下去,不過屠清雨不願意聽,她也不能強迫灌輸她思想。
小聲喃道,“也就是秦凡能包容你的性子。”
屠清雨耳尖道,“關秦凡什麼事。”
錢小修試探道,“你們自小不是青梅竹馬麼,若是有一日秦凡和你提親,你會不會接受?”
“你怎麼這麼像三姑六婆,你有時間想這種無聊的事,怎麼就不動腦想想怎麼快一點找到哥他們,快點回去。”屠清雨放下手上的饅頭,“爹已經入土為安了吧,他下葬,我們做子女卻都不在,實在不孝。”
是應該入土了,端木鳳慈對屠邱的愛毋容置疑,人死了,端木鳳慈自然不希望屠邱的屍身還留在人世間受苦。
錢小修問,“你有想過日後要怎麼過麼?”
屠清雨不解,“什麼?”
“將軍死了,屠副將斷了一隻手臂,能不能接任將軍的位置是未知之數,有可能你們不能再回樊城了。在朝為官不見得是好事,伴君如伴虎,你有沒有想過勸屠副將請辭?”
“屠家幾代都是從軍保家衛國的。”
也就是沒想過了,誓要拋頭顱灑熱血了。錢小修反問,“難道屠家幾代是砍柴的你也要繼續砍柴麼,幾代是打漁的你也要去打漁?除了保家衛國,你沒想過別的?比如嫁人生孩子。”
“你好像真的很希望哥辭官。”
“是。”東野昊那麼的變態,哪知道哪一日會不會也要屠逐日去做忠義兩難全的事,屠逐日也有樣學樣,跟著屠邱死了了事。“若是可以我甚至還希望屠家舉家都搬離皇都。”
“為什麼?我們都是在皇都出生的,除了樊城,就皇都給我記憶最是深刻了。”
“不是說了麼,伴君如伴虎,皇都是天子腳下,我覺得不安全。”
屠清雨奇怪她真是言行和舉止不一致,“那你還回去開臺秀樓?”
“我有我的原因的。”抓起另一個饅頭繼續啃,算了算了,回到皇都拜祭過屠邱見過了柳月娘再說吧,現在什麼時候能回到皇都都不清楚,“希望憫之一出去就能遇到屠副將他們。”
“昨晚逃出王府已經是立馬讓你遇到所謂的貴人了,我雖然也希望能快點找到哥,離開這鬼地方,但也曉得事事哪有那麼容易就如意的。要是經由你嘴巴說出來的事都靈驗了,那我對你要五體投地了。”
話音才落——
“清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