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事的人用它來買醉。而是希望喝它的人能開心。”她笑道,“是不是覺得我這麼市儈的人說這種話有點假。”
他笑,“是有點。”
“所以我不想用買醉的方式來解決我心裡煩憂。”就算難過,傷心,她也不想用酒精來麻痺自己的知覺。她勸道,“你若是因為開心才喝的酒,喝多少都隨你。可你若只是想喝醉了,什麼都不用想,那還是算了吧。傷身又傷心。”
她可不想他有一日像李白一樣,醉著醉著跳水裡撈月給淹死。
蚩尤把酒罈子擱在那細長的欄上,手就搭在酒罈子上,一派悠閒自在,看的屠魚躍卻是覺得危險極了。
他像是把重心都放在酒罈上,他也不怕酒罈晃了,他也要跟著掉下二樓。
她道,“我可不想被人懷疑我謀殺功臣。”
蚩尤笑著,坐了下來,把酒罈放到地上。安靜的與她看著悲愴的月色。
她嘆氣,“我捨不得把臺秀樓關了。”她不想把臺秀樓賣了,卻也不想讓它這樣毫無生氣的荒廢著,可即便她想把它送人,又還能給誰。“如果雲觴還在,這臺秀樓讓她經營最適合不過了。”
他突然提議道,“那就把臺秀樓給我好了。”
“你?”
他挺直了腰板。做了一個撥算盤的手勢,“我看著不像老闆麼?雲觴教容和怎麼打算盤記賬時,我也有在一旁學,我覺得我做商人也挺有天分的。”
“你不是說要我封你個官做麼,我可是想著叫你去做個尚書。”
他做賊時飛簷走壁那樣厲害,偷人東西簡直是探囊取物融入無人之境,叫他去做個工部尚書,研究防盜機關之類的,為皇宮乃至全國百姓的防盜防賊事業也做做貢獻,叫他砸了自己的飯碗。該多有意思。
“要我穿著官服起早貪黑的。”他兩手疊在欄上,腦袋枕在手上,歪著頭。有些孩子氣一臉嫌棄,“又不像你,有張椅子可以坐。在朝堂上一站就是好幾個時辰,我圖什麼,能鍛鍊我腳力麼。”
屠魚躍失笑。
蚩尤侃侃而談。又繼續聊起做生意的好處,“做老闆就不同了,我想偷懶就偷懶,想給人臉色就給人臉色。日子舒服多了。反正我幫了你,國庫現在也沒什麼銀子了,估計你也給不了我什麼像樣的賞賜。就把臺秀樓給我吧。”他道,“什麼時候你在皇宮裡待悶了,至少在宮外也有個可以去的地方。”
錢宅已經燒了。這是僅存的,為數不多值得她留戀的地方了。
“好吧,那我就把臺秀樓給你。再私人贈你一棟宅子。”蚩尤挑眉,才想著國庫吃緊,她居然還這麼大方。她下一句便是,“先欠著。等財政好些了再給你補上,你看是要五房一廳的還是六房兩廳的,都得。”
蚩尤笑道,“我還沒見過像你這麼吝嗇的皇帝。連小小一間宅子都要先欠著,你說這不是天下奇聞是什麼,你也好意思開口。”
當你真要用銀子時,一文錢真是會難倒英雄漢,總不能隨便把一戶人家趕走,搶霸了人家的屋子給他吧。“又不是不給你,等明年,收成好了,稅能收上來了,國庫的銀子多了,我這個皇上才有銀子給你兌現啊。”
“你這麼肯定明年就能有起色?收成這回事還要看老天爺願不願意成全。”就算老天爺願意成全吧,她要面對的也是東野昊留下來的一個千瘡百孔的爛攤子。
“總要我先有信心,別人才能對我有信心。硬著頭皮上吧。對了,貝南王爺到底是要你偷什麼?”她好奇問道。
“你不是沒興趣的麼。”那時他逗她,裝作要說,她還堅決不聽。
“現在我想知道了。”
他伸了一個懶腰,眼角瞥見大街的那一頭,有個人緩緩的走近,“……他要我偷一個女人的遺物,一個他深愛的女人的東西。”
她心想來這所謂深愛的女人不會是容和她娘吧,否則也不必靠偷了。
蚩尤由衷感慨,“你說這世上不圓滿的感情怎麼這麼多,有時我看著,只覺得慶幸自己是孤家寡人。”
“這世上也有圓滿幸福,舉案齊眉的,我哥跟容和,屠清雨跟秦凡就是。”
“那你呢?”他輕聲問,看著她啞口無言,看著她呆住。他扭頭看向樓下也是呆呆站著的人,飲食男女是不是真難逃一個情字。
她順著蚩尤的視線,端木惟真一身深藍色的袍子,立在夜色中。淡得像是一道影子。她低著頭,他抬著頭,阻擱在他們兩人之間的東西太多了,他們現在的位置,多像已經錯位了他們如今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