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等等,後人統稱為:五虎、五彪、十狗、十孩兒,光這四撥人加起來,就已有三十個。
這還是小兒科,魏公公的手下,還有二十孩兒、四十猴孫、五百義孫,作為一個太監,如此多子多孫,實在是有福氣。
我曾打算幫這幫太監子孫亮亮相,搞個簡介,起碼列個名,但看到“五百義孫”之類的字眼時,頓時失去了勇氣。
其實東林黨在拉山頭、搞團體等方面,也很有水平。可和魏公公比起來,那就差得多了。
因為東林黨的入夥標準較高,且渠道有限:要麼是同鄉(鄉黨),同事(同科進士),要麼是座主(師生關係),除個別有特長者外(如汪文言),必須是高階知識分子(進士或翰林),還要身家清白,沒有案底(貪汙受賄)。
而魏公公就開放得多了,他本來就是無賴、文盲,還兼職人販子(賣掉女兒),要找個比他素質還低的人,那是比較難的。
所以他收人的時候,非常注意團結。所謂英雄莫問出處,富貴不思來由,阿貓阿狗無所謂,能幹活就行,他手下這幫人也還相當知趣,紛紛用“虎”、“彪”、“狗”、“猴”自居,甭管是何禽獸,反正不是人類。
這幫妖魔鬼怪構成很複雜,有太監、特務、六部官員、地方官、武將,涉及各個階層,各個行業,百花齊放。
雖然他們來自不同領域,但有一點是相同的:他們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純度極高的人渣。
比如前面提到的四位仁兄,即很有代表性:
崔呈秀,原本是一貪汙犯,收了人家的錢,被檢舉丟了官,才投奔魏公公。
施鳳來,混跡朝廷十餘年,毫無工作能力,唯一的長處是替人寫碑文。
許顯純,武進士出身,錦衣衛首領,殘忍至極,喜歡刑訊逼供,並有獨特習慣:殺死犯人後,將其喉骨挑出,作為憑證,或作紀念。
但相對而言,以上三位還不夠份,要論王八蛋程度,還是馮銓先生技高一籌。
這位仁兄全靠貪汙起家,並主動承擔陷害楊漣、左光斗等人的任務,唯恐壞事幹得不夠多,更讓人稱奇的是,後來這人還主動投降了清朝,成為了不知名的漢奸。
短短一生之中,竟能集貪官、閹黨、漢奸於一體,如此無廉恥,如此無人格,說他是禽獸,那真是侮辱了禽獸。
綜上所述,魏忠賢手下這幫人,在工作和生活中,有著這樣一個特點:
什麼都幹,就是不幹好事,什麼都要,就是不要臉。
其實閹黨之中的大多數人,都曾是三黨的成員,在徹底出賣自己的靈魂和軀體,加入這個溫馨的集體,成為毫無廉恥的禽獸之前,他們曾經也是人。
多年以前,當他們剛踏入朝廷的時候,都曾品行端正滿懷理想,立志以身許國,匡扶天下,公正地對待每一個人,謹言慎行,並最終成為一個青史留名的偉人。
但他們終究倒下了,在殘酷的鬥爭、仕途的磨礪、黨爭的失敗面前,他們失去了最後的勇氣和尊嚴,並最終屈服,屈服於觸手可及的錢財、權位和利益。
魏忠賢明白,堅持理想的東林黨,是絕不可能跟他合作的,要想繼續好吃好喝混下去,就必須解決這些人,現在,他準備攤牌了。
但想挑事,總得有個由頭,東林黨這幫人都是道德先生,也不怎麼收黑錢,想找茬整頓他們,是有相當難度的。
考慮再三之後,魏忠賢找到了一個看似完美的突破口——汪文言。
作為東林黨的智囊,汪文言起著極其關鍵的作用,左推右擋來回忽悠,擁立了皇帝,搞垮了三黨,人送外號“天下第一布衣”。
但在魏忠賢看來,這位布衣有個弱點:他沒有功名,不能做官,只能算是地下黨。對這個人下手,即不會太顯眼,又能打垮東林黨的支柱,實在是一舉兩得。
所以在王安死後,魏忠賢當即指使順天府府丞紹輔忠,彈劾汪文言。
要整汪文言,是比較容易的。這人本就是個老油條,除東林黨外,跟三黨也很熟。後來三黨垮了,他跟閹黨中的許多人關係也很鐵,經常來回倒騰事兒,收人錢財,替人消災,底子實在太不乾淨。
更重要的是,他的老東家王安倒了,靠山沒了,自然好收拾。
事實恰如所料,汪文言一彈就倒,監生的頭銜沒收,還被命令馬上收拾包裹滾蛋。
汪文言相當聽話,也不鬧,乖乖地走人了,可他還沒走多遠,京城裡又來了人,從半道上把他請了回去——坐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