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誰怕誰!
在酒宴上行為失態的他,終於麻痺了劉瑾的神經,當他看見劉瑾走出大門後,那醉眼惺忪的神態立刻蕩然無存,所有的智慧和勇氣一瞬間都回到了他的身上。
動手的機會到了!
“陛下,我有機密奏報!”
拼死一搏!
喝得七葷八素的朱厚照被這聲大喊嚇了一跳,他好奇地看著跪倒在地的張永,開啟了那封楊一清起草的文書。
文書上的罪名大致包括企圖謀反、私養武士、私藏兵器、激起兵變等等,反正是哪條死得快往哪條上靠。
看見朱厚照認真地看著文書,跪在下面的張永頓時感到一陣狂喜,如此罪名,還怕整不倒你!
可他等了很久,卻一直沒有任何迴音。
張永納悶地抬起頭,發現那封文書已經被放在一旁,朱厚照的手中又端起了酒杯。
朱厚照發現張永看著自己,便笑了笑,說了幾句話,也算給了張永一個答覆。
這是一個載入史書的答覆,也是一個讓張永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答覆。
“這些事情不去管它了,改天再說,接著喝酒吧!”
事前,張永已經對朱厚照的反應預想了很久,但他做夢也沒有想到,等到的竟然是這樣一個答覆!
張永懷疑自己聽錯了,可當他看見自斟自飲的朱厚照時,才確知自己面對的是一個怎樣的處境!
話已經說出口了,宮中到處都是劉瑾的耳目,明天一早,這番話就會傳到劉瑾的耳朵裡,到時必定死無葬身之所!
怎麼辦?!怎麼辦?!
張永終於慌亂了,他渾身都開始顫抖,然而就在這關鍵時刻,他想起了半個月前密謀時聽到的那句話。
“決不可後退!以死相爭!”
都到這份兒上了,拼了吧!
他突然脫掉帽子,用力向朱厚照磕頭,大聲說道:
“今日一別,臣再也見不到皇上,望陛下保重!”
朱厚照終於收起了玩鬧的面容,他知道這句話的分量。
“你到底想說什麼?”
“劉瑾有罪!”
“有何罪?”
“奪取大明天下!”
好了,話已經說到頭了,這就夠了。
然而張永又一次吃驚了,因為他聽到了這樣一句回答:
“天下任他去奪!”
這下徹底完了,這世上竟然有如此沒有心肝的人啊!
張永絕望了,一切看來已經不可挽回,一個連江山社稷都不放在心上的人,還有什麼是不可割捨的呢?
不!還有一樣東西!
霎時,渾身所有的血液都衝進了張永的大腦,有一個回答,可以挽救所有的一切!
“天下歸了劉瑾,陛下準備去哪裡?!”
朱厚照的笑容僵在了臉上,他這才意識到了一樣自己決不能不要的東西——性命。
劉瑾奪了天下,自己要去哪裡?能去哪裡?!
玩了五年、整日都沒有正經的朱厚照終於現出了原形,他的臉上第一次浮現出殺氣:
“去抓他,現在就去!”
其實那天晚上,劉瑾並沒有回家,他就近睡在了內值房,為的也是能夠隨時對可能出現的情況做出應對。
應該說,他的這一舉措還是收到了一定效果——起碼方便了抓他的人。
正當他睡得安穩之時,忽然聽見外面喧囂一片,他立刻起身,大聲責問道:
“誰在吵鬧?”
劉公公確實威風,外面頓時安靜下來,只聽見一個聲音回答道:
“有旨意!劉瑾速接!”
劉瑾這才穿好衣服,不慌不忙地開啟了門。
然後他看見了面帶笑容的張永。
第二天,權傾天下的劉瑾被抄家,共計抄出白銀五百多萬兩,奇珍異寶文人書畫不計其數,連朱厚照也聞訊特意趕來,一開眼界。
但朱厚照並未因為劉瑾貪汙的事實而憤怒,恰恰相反,過了一個晚上,他倒是有點同情劉瑾了,畢竟這個人伺候了他這麼久,又沒有謀反的行動,就這麼關進牢裡,實在有點不夠意思。
於是他特意下令,給在牢中的劉瑾送幾件衣服。
這是一個危險的訊號,張永開始忐忑不安起來,萬一劉瑾死魚翻身,自己就完了。
可是隻過了一天,他就徹底的放心了,因為有一個人如約前來拜會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