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不睡,在後山的‘賞雨亭’聽雨。”
龐斑一愕,收回目光,望向垂首望著自己指尖的秦夢瑤,擔憂地道:“夜雨溼寒,兼之後山風大,沾混了衣襟,靜庵不怕染了寒氣嗎?”接著又啞然失笑,道:“我看自己真是胡塗透頂了,靜庵乃天下有數的高手,些微寒氣,對她又那會有影響……”頓了一頓,鄒起眉頭訝道:“但為何我總揮不掉她體弱多病的印象?”
秦夢瑤將手舉起,移到唇邊,伸出舌尖,了剩下的一小滿水珠,眼中掠過一絲緬懷的神色,淡淡道:“我很明白魔師的想法,因為我也有這種感覺,現在想來,當是因師傅的天生麗質,多愁善感、溫柔婉若,以致分外惹人愛憐,而對她產生弱質纖纖的感覺,其實她比任何人都要健康,從沒有半點病痛。”
龐斑閉上眼睛,夥然不語,像是已沉醉迷失在另一世界裡。
秦夢瑤打量著龐斑英偉的臉容,充滿了男性魅力的輪廓,心湖湧起一陣強烈的漣漪。
她終於見到了龐斑。
龐斑緩緩張開眼睛,電芒四射,閃過懾人心魄的精光後,目光離開了秦夢瑤靈氣迫人的俏臉,掃往左邊岸旁的柳林,悶哼了一聲。
秦夢瑤心內暗歎一聲,問道:“魔師今天為何來了又去?”
溫柔之色再閃耀於龐斑看破了世情的雙目內,他微微一笑,露出回憶的神情,淡然道:“二十三年前,我與靜庵在慈航靜齋朝夕相對十日之後,回宮再苦思了兩年另一百七十二天,終於向靜庵開出了退隱二十年的條件……唉!”說到這裡,停了下來,仰望星空,眼中掠過痛苦莫名的神色,使人感到當時他下那決定時,曾付出了很大的代價,欠下了一筆對言靜庵的心債。
奏夢瑤平靜的心翻起了洶湧的波浪,言靜庵雖從不隱瞞心中之事,但在與龐斑這場退隱二十年的‘交易’上,卻始終守口如瓶,其中自有難言之隱,現在龐斑似要透露出內裡的玄虛,怎教她不心絃顫動?
龐斑回覆平靜,以使人戰慄的平靜語氣道:“靜庵回信給我,只說了兩句話,就是‘我會送你一個徒兒,但也會培養一個徒兒來剋制你。’所以當夜羽告知我你出現在附近時,我雖著他約你三更柳林之會,但最後仍忍不住想提早看看靜庵一手栽培出來的秦夢瑤,究竟是怎麼一號人物?”接著搖頭苦笑道:“天下間,怕亦只有靜庵能使我失去了耐性。”
秦夢瑤訝道:“原來師傅竟有這樣的心意,可是我卻從不知道。”
龐斑讚歎道:“這正是靜庵高明的地方,如此才無跡可尋,事實上慈航靜齋的最高心法,就在一個‘靜’字上,假若心有障礙,還如何能盡‘靜的極致’?”眼中精光閃起,深深地望進秦夢瑤的眼內道:“今天我抵達時,本以為韓柏應是第一個感應到我來到的人,因為他身具赤尊信的魔種,對我特別敏感,豈知夢瑤竟是第一個知道我到達的人,可見夢瑤的劍道已臻‘慈航劍典’上‘劍心通明’的境界,靜庵啊靜庵!龐斑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了。”秦夢瑤藉低頭的動作,掩飾自己難以遮蓋的震駭。
她並不是為龐斑看破了她的深淺而震驚,令她駭然的是龐斑能故意放出某一超乎常人理解的心靈訊息,來使他們三人生出感應,而更使人驚心的是,他竟能純以一種精神遙感的方式,便測知他們心內反應,這才是最足駭人的功力。
由此可見龐斑的道心種魔大法,實是深不可測,秘異難明,超乎了一般常規,也使人感到無從應付。
照龐斑所言,言靜庵收她為徒那一天,便早決定了培養她出來對付龐斑。
龐斑哈哈一笑,眼中露出欣賞的神色,道:“想不到範良極這也居然如此靈銳,真不愧盜中之王。”
秦夢瑤莞爾笑道:“若他不是生有靈敏的賊根,早給人捉去坐牢了。”
龐斑淡淡望她一眼,輕描淡寫地道:“夢瑤當不會不知‘獨行盜’範良極的師尊乃百年前與傳鷹共闖‘驚雁宮’的‘氣王’凌渡虛,當時重傷他的思漢飛還以為他命不久矣,豈知凌渡虛的先天氣功已臻化境,竟能使破裂了的五臟六腑重新癒合,只是從此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秦夢瑤俏臉平靜無波,但心中卻再次翻起了驚濤巨浪。
在此之前,她以為自己是有限幾個知道範良極師門淵源的人之一,而她和言靜庵能知道這秘密,卻是全因著她們和‘淨念禪宗’的親密關係。
凌渡虛的晚年就是在淨念禪宗內渡過,他的骨破例地被供奉在從不供奉外人的淨念禪宗‘先賢閣’內。
龐斑隨口便說出了這樣一個大秘密,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