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情況下,燕王扮水月大宗行刺朱元璋之舉,是使他們陣腳大亂,再沒有理由在這時刻來對付他。
而燕王卻偏找人來殺他,假若他不幸身死,鬼王和朱元璋必然震怒非常。但卻怎也不會懷疑到與鬼王關係親密的燕王身上。更且在表面上,因著謝廷石的關係,燕王和他韓柏應是同一陣線的人,所以就算朱元璋沉得住氣,鬼王必會對藍玉和胡惟庸展開報復。無形中迫得鬼王興燕王的關係更是緊密,如此一石數烏之計,真虧他想得出來。
莊節說得不錯,燕王可能比他老子更狠辣和姦狡!
這些念頭電光石火般閃過心頭,使他得到了對策,並以之震懾燕王。
兩人目光交擊。
燕王棣點頭道:“假若本王全盤否認,韓兄會怎樣看我。”
韓柏淡淡道:“那在下會看不起你,因為你根本沒有當皇帝的資格。”
燕王棣仰天一哂道:“說得好,無論本王承認與否,韓兄仍只會堅持自己的信念,而即管本王承認,韓兄仍然缺乏真憑實據來指證本王,父王亦不能入我以罪。”
頓了一頓,雙目厲芒再現道:“但你為何要助我呢?你要我答應的條件是輕而易舉,本王可暫時按兵不動,而你卻要冒生命之險,去招惹藍玉等人,這樣做對你有什麼好處…”
韓柏嘆了一口氣道:“對我一點好處都沒有,可是眼前既成的事實就是明室的皇權必須儲存。這或者對功臣百官是天大慘事,但對百姓卻是好事。而我肯助你的原因,就是因為只有你這種但求利益、雄才大略的梟雄才會坐得穩皇帝的寶座,而你亦不會蠢得去動搖國家的根本,弄壞人民的生計。因為你就是年輕的朱元璋,他做得到的事,你也可以做得到。”
燕王臉上先是泛起怒容,接著平復下來,點頭道:“和你說話的確很痛快,到這刻我才知道所有人都低估了你,以為你只是個好色之徒,只有泡妞的本事。”又沉聲道:“可是你手上有什麼籌碼和本王交易,憑一個範良極並不足夠吧?即管你是鬼王女婿,但他並不會聽你主意行事。”
韓柏從容一笑道:“我背後有兩大聖地和怒蛟幫,這兩隻籌碼是否令小弟夠得上資格呢?”
燕王定了定神,冷然道:“這種事總不能空說白話吧!”
韓柏哈哈一笑道:“過了明天,燕王若耳目仍像昨晚對皇上行蹤般瞭如指掌,自會知韓某所言非虛。”深吸一口氣後笑道:“看!秦淮河的景色多麼美麗,可惜這船卻停留不動,白白錯過了無限美景。”
燕王微笑道:“這個容易,我們也出來很久了,正好返廳痛飲,待本王吩咐媚娘立即啟棹開航,暢遊秦淮河。”
弦管聲中,樂師們專心地吹奏著,早先陪酒的美妓們則翩翩起舞,並輪流獻唱,都是些情致纏綿的小調。
氣氛輕鬆熱鬧。
這時眾人均已入座,韓柏左邊的是燕王,再下是範良極、謝廷石.陳令方,右邊是白芳華、小燕王朱高熾和盈散花。廳子四周均有燕王近身侍衛站立,負起保安之責。
韓柏想不到燕王會把白芳華安排到他身旁,望前則是和朱高熾態度親的盈散花,立時如坐針氈,恨不得快點回家睡覺。
直到此刻,他仍摸不清盈散花對燕王父子的圖謀,又不能把她身分揭穿,因為那定會為她招來殺身之禍。
看她一貫慵懶嬌俏的風流樣兒,輕顰淺語,一皺眉、一蹙額,立時把白芳華比了下去,眾妓更是遠遠不及。
燕王棣顯然對她極戚興趣,目光不時在她悄臉酥胸間巡梭,而盈散花有意無意間一對剪水雙瞳亦滴溜溜地不住往燕王飄去,瞧得韓柏更是心中暗恨,又為白芳華對他的忠心不值!像燕王棣這種帝皇之子,怎會把白芳華的誠意當作什麼一回事,充其量看她作一隻連繫鬼王的棋子而已。
他接觸朱元璋多了,更瞭解這類人的心態,就是你對他盡忠是應份的,而他只會關心自己的權位,所有人都是為了鞏固他權位而存在的工具。
眾妓逐一唱罷,燕王笑道:“芳華!本王很久沒有聽過你甜美的歌聲了。”
白芳華幽怨地瞅了他一眼,再偷看了韓柏,才大方地走到廳心。
她才開腔,立時像轉了另一個人般,表情變化多姿,無論聲色技巧,均遠勝眾妓,聽得眾人如痴如醉時,她已回到席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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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令方讚不絕口時,船身一震,香醉舫終起碇開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