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剛一進門,就聞到了一股黴味。一眼望去,真的是家徒四壁,雖然極其整潔,但多半也是因為無可亂室之物,而那黴味,應該是這過於破舊的房子的年久失修,木頭髮黴的味道。
婦人請薪坐下,站在他身邊侷促了一下,神色有些不自然,薪立刻意識到,這房中應該沒有待人之物吧,起碼在這張雖然乾淨,但是似乎快要倒了的桌子上沒有半個茶具。薪安慰的衝她報以理解的笑,道:“夫人不必客氣,在下並不渴。”
夫人如釋重負般鬆了口氣,這個溫柔的男人倒是令她很有好感,但是他找自己兒子到底為了什麼,這個疑問還是令她不安。她向後退了幾步,坐在一張土床上,一時間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只是突如其來的劇烈的咳嗽,倒替她解了這尷尬。
移開捂嘴的絹帕,婦人看到上面斑斑的血跡,臉刷的一下就白了。這是那個男人當初送給她的第一件禮物,所以即使現在這樣窘迫,她仍捨不得當掉。那上好的絹帕絲白如雪,更將那血漬映的清楚。
薪似乎看出了端倪,起身走上前去,道了聲“失禮了”就捧起婦人的手診起脈來,婦人開始還有點訝異不安,但是馬上就明白了,乖乖的安靜下來。
“夫人積疾已久,為何不治呢?”薪微皺著眉,放下了她的手。這個病原本不重,但是拖得太久了,如果再不醫治調養,恐怕就回天乏術了。
婦人不語,只是苦笑著盯著他,那眼睛很美,裡面有一種薪沒見過的光彩。
薪頓時明白了,這種困頓的生活,又何來餘力治病呢。
就在薪還要再說話的時候,木門又一次吱呀一聲響動,那個幽靈一般面無表情的少年捧著饅頭回來了,饅頭少了半個,應該是給了那個指路的男人了。
少年看到婦人身邊站著一個俊美的白衣男子,臉色變了一下,但是沒有任何表情,遲疑了一下,把饅頭放在了桌上,似乎想要離開。
“兒,這位公子找你。”婦人似乎意識到了少年的誤會,趕快站起身叫住了他,少年回過頭,掃了一眼兩個人,輕輕的問道:“公子有何事?”
那聲音有些陰沉沉,但是很好聽,孱弱的就像他的身體,骨子裡卻又有那一絲倔強。薪走上前去,和煦的一笑:“我們在饅頭鋪見過,還記得我嗎?”
少年想了想,點了點頭。
“我當時就跟著你過來了,找到了你家,看到令堂身體似乎不太好,就想有沒有什麼我能幫得上忙的。”
少年茫然的看著他,皺了皺眉,似乎在考慮這個人的動機,或者是他的話的可信度。看到少年這個反應,薪也意識到了自己的拜訪有些唐突,忙解釋道:“在下並無惡意,是真心想要幫忙。令堂身體已經不容再拖下去了,你們兩個都需要好一些的生活環境。”
看到少年有些為難,薪知道應該給他一些時間考慮一下,而且今天沒想到有此等突發事件,也確實沒什麼能幫的上忙的地方,於是就先行告辭了,臨別之前,還把本來買給師夜光的油餅塞給了少年。
看著對面吃的歡快的師夜光,薪停下了筷子,頓了頓,似乎在考慮著什麼問題,弄的師夜光也不由得一邊嚼著嘴裡的飯菜,一邊疑惑的看著他,一雙貓樣的眼睛更加熠熠發光。
“阿光。”薪終於下定了決心,雙眸中竟隱藏著師夜光不知曉的神色,就好像是想要反抗些什麼,卻又忌憚些什麼的情愫,他從來沒在薪的眼中看到過這樣的神情,竟不禁也認真了起來。
“阿光,給我找個一官半職來做吧。”薪一臉正色的說道。
如果師夜光嘴裡面還有沒咽乾淨的飯菜,一定噴出來。現在這是什麼情況,哪位高人能給自詡通天曉地無所不能的師大人解釋一下,他現在大腦有些卡機……薪要求個一官半職?隱士薪要求個一官半職?和人類基本脫離的隱士薪要求個一官半職?一提到做官就馬上轉移話題和人類基本脫離的隱士薪要求個一官半職?是我昨天不小心撞到門板上其實撞暈了現在還在做夢對不對?
“你……在開玩笑……是不是?”師夜光搖了搖頭,甩去那些奇怪的想法,試探性的問道,“你不是不想為官嗎?”
“足夠虎口的小官職便可,”薪淺淺的笑道,神情卻完全不像在說笑話,“這也沒辦法,母親體弱多病,孩子還在長身體的時候……”
“噗——”師夜光這回是真的噴了,剛剛喝下壓驚的茶全都祭給了土地老,要不是及時轉頭,差點這一桌飯菜就毀了。沒想到還有更震撼的,真是小瞧了薪,失算啊失算啊。
“於,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