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即將到達尾聲之際,林宿聽到了影廳內低低的抽泣聲,不是對影片故事的難過,而是為影片中男主角的離世而哭泣。
尚雨澤走了,再也沒有下一部電影了。
那些低聲哭泣從四面八方傳來,林宿的心霎時擰緊了,他不自在的晃晃頭,彷彿哭聲刺痛了他的鼓膜。很快,林宿難受的彎下腰,用手扶住額頭,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糟糕,他的頭好痛,又感到呼吸不了了。
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
昏暗中,青詞扶住了他,輕聲問道:“怎麼了?”
林宿費力地擺擺腦袋:“頭痛,呼吸不了。”
聽到這話,青詞順勢要站起來,馬上帶林宿離開影廳,他認為多半是這兒空氣不好導致林宿發病。
可林宿不肯走,難得有機會來看一次自己的遺作,他希望留到最後一刻,即使他早就知道故事的結局。他示意自己休息小會兒就好,讓青詞不必擔心。
青詞挪到沙發一側,空出位置讓林宿能夠側躺,但林宿個子高,蜷在沙發上姿勢不怎麼舒坦,青詞義務的提供了自己的大腿給林宿當枕頭。
頭痛得厲害,林宿也沒顧忌那麼多,枕在青詞腿上。他抓住青詞的手,好像需要一個力量支撐自己邁過痛苦一般,緊緊的抓穩。
他不懂自己到底用了多大勁兒,但青詞始終不曾抽回手,在林宿頭痛的難受時刻,反而稍稍握緊了林宿的手,默默的給他安慰。
這個喜好與尚雨澤相似的人,青詞總不由自主的多一份關心。
片尾曲徐徐響起的時候,林宿微微睜開眼,影廳內的燈光已經亮了,來來往往這麼多觀眾,他躺在青詞腿上始終不太適合。
他正要起身坐起來,青詞卻一把將他壓在原處,靜靜道:“多休息幾分鐘吧。”
林宿不是不願多休息,只是這裡過往人的目光讓他有些許介意,他恍惚間覺察到有人指著他們的方向在紛紛議論。
但青詞似乎完全不在乎別人的討論,堅持讓林宿安心躺著,身體狀況好些再談之後的安排。
直至片尾字幕全部結束,影廳內的人陸續走完了,林宿這才緩緩地支起身,理了理衣服,與青詞往外走。
和他們一道最後離場的還有一箇中年婦人,她一襲黑色套裝,盤發戴上了一朵小小的白花。她埋著頭,十分低調,但林宿依舊一眼認出了她。
他怎會認不得自己的母親,張昕。
凝視眼前的人,林宿隱隱心痛,母親近來又瘦了許多,面色異常蒼白,看起來好像一陣風都能吹倒她一般。自己的離開,對母親的打擊特別大。
母親通常睡得很早,今天她竟然來這兒看尚雨澤遺作的零點場,林宿清楚看見了對方哭紅的眼睛。
張昕意識略微飄忽,她的腳步不太穩,走到影廳出口處,她忽然斜了斜身體,朝一旁倒去。
林宿想也不想,三兩步上前一把扶住對方。他張了張嘴,到嘴邊的關切竟說不出口,只能輕聲問了一句:“你沒事吧?”
張昕費力地揚起一抹笑,淡淡道:“謝謝你,我沒事。”
說完,張昕又不穩地往前走去。
林宿十分猶豫,當前時間快要凌晨兩點了,母親搖搖欲墜的模樣讓林宿如何放心她獨自一人回去。況且,回家之後,那個家肯定也只有母親一個人孤零零的守著。
他必須做點什麼。
“張阿姨,”林宿忽然提高聲音,喊道,“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聞言,張昕納悶不已,她動作一滯,困惑地打量林宿,似乎相當不確定林宿是不是在和她說話。
“你在叫我?”張昕迷茫。
林宿微笑著點了點頭:“本來我還有點擔心自己是不是認錯人了,但是來看尚雨澤的電影,我覺得應該是你。”
張昕聽得一頭霧水,也不吭聲,貌似不怎麼相信林宿的話。
林宿明白自己急需一個適合的身份向母親表明自己並無惡意,而能夠證明自己的友好身份,有一個人非常管用。
“張阿姨,我見過你的照片。或許你沒見過我,但我相信,有人向你說過我的事。”林宿頓了頓,笑道,“我是尚雨澤的朋友,我是肖恩。”
林宿語氣堅定,他確信自己向母親提過肖恩的存在,還聊過許多讓自己笑得合不攏嘴的事情,他把這些快樂一併分享給母親,讓悶悶不樂的母親也能笑出聲。
為了加強母親的信任,林宿說了一些關於肖恩和尚雨澤的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