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不是算過嗎?香菱接回來的時候,就差不多是薛蝌娶親的時候了。”寶釵在那安慰著薛姨媽,薛姨媽又嘆氣:“哎,香菱要真有了身孕,雖說是件好事,可這孩子一生下來,就沒了爹,眼見著他娘也不要他,我這心裡也著實的……”
“娘,說到這事,我還正要和您商量。”寶釵思忖一下就道:“大嫂子的脾氣,您老人家是深知的,若是大嫂子執意不要香菱,非要趕了她出去,您怎麼辦?”
薛姨媽還沒想到這層,啊了一聲就伸手抓住寶釵的衣衫:“寶釵,你大嫂子,不會這樣做罷?”
“我也不過就這麼一說,媽媽,等香菱回來,那時再看是什麼情形。”寶釵今兒只是先提一下,好讓薛姨媽能在數日之後接受夏金桂的離開,果真薛姨媽已經點頭:“是呢,你大嫂子怎麼說也是讀書識字的。”
寶釵又在心中嘆息,瞧一瞧薛姨媽的臉色,也不好說出實話,同貴端著藥走進,薛姨媽有些驚訝地問:“怎麼是你?你不是在服侍大奶奶嗎?怎麼又回來了?”寶釵已經把藥接過,送到薛姨媽手上,同貴垂手侍立並沒說話。
寶釵含笑道:“媽媽今兒也是糊塗了不成?大嫂子昨兒才鬧了這麼一場,難道還意思讓同貴繼續服侍?況且她現在住在夏家,夏家那邊還有寶蟾,我聽說還有另買的人,不願意同貴服侍她,也是平常事。”
薛姨媽再次被說服,把藥喝完,同貴上來接藥時候也順著寶釵的話往下說:“太太,姑奶奶說的是實話,其實前兒大奶奶還有些話,我不好回的太太的。”
“既然不好回,就不要回了,免得媽媽操心。”寶釵喝住了同貴,又對薛姨媽笑著道:“媽媽,人在氣頭上,說什麼都能想得出來。大嫂子要真說了什麼不中聽的,您也不要放在心上,您難道還要和她置氣不成?”
薛姨媽自然又點頭,寶釵又陪薛姨媽說了會兒話,見薛姨媽重新睡下,也就走出屋子,示意同貴跟自己出去。
同貴跟寶釵走出屋子,還沒說話寶釵就對同貴輕聲道:“家裡這會兒還要忙著你二爺娶親的事,大奶奶那就算說了什麼,你也不用告訴別人。”
“是,姑奶奶,我省的。”寶釵又嘆一聲氣:“有些事,總要等到塵埃落定了,再好告訴太太的。同貴,你和同喜都是薛家的家生子,輕重緩急,自然曉得。”同貴再次應是,鶯兒已經走過來催寶釵回去,說時候不早了,那邊太太還等著有事呢。
寶釵叮囑同貴服侍好薛姨媽,剛要離開時候就聽同貴遲疑且小心地問:“姑奶奶,大奶奶是不是不願意回薛家了?”
寶釵的腳步微微頓了頓,就對同貴道:“這件事,你也不要問,總等到什麼都料理清楚了,再說。”
同貴已經猜出幾分,沒有再說,目送寶釵離開。鶯兒見寶釵神色有些蒼白,伸手給寶釵擦著額上的汗,寶釵止住鶯兒,望向遠方,輕聲嘆息:“也不知道這會兒,哥哥心中是怎麼想的?”
“什麼,她竟要做這樣的事兒?”薛蟠聽薛蝌來說夏金桂不願再在薛家,要和自己斷親,雖說是在牢中,也把那桌子狠狠一拍,面前的酒菜險些被推翻。香菱忙上前拿著抹布把桌上的酒給擦乾淨了,又給薛家弟兄重新倒上了酒。
薛蟠自己把氣壓下去了,這才對薛蝌小聲地道:“我和她也做了那麼些年的夫妻,憑良心說,我從沒對不起她一星半點的,原本我也想著,以她的性氣,想要好好守節是難上加難,不過是能給我守過三年,她要嫁,就任由她嫁去。這會兒,竟是我還沒死,她就要離開,她這心,到底什麼做的?”
薛蝌這一路上就在想要怎樣說服薛蟠,這會兒自然也要安慰幾句:“哥哥不必發怒,難道忘了一句俗話,夫妻本是同林鳥?”
薛蟠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什麼同林鳥,那也要等到……”
“哥哥方才也說了,想著大嫂子不會為你守節,既然如此,她有別的想頭也是平常事。”薛蟠已經把酒杯放下,瞧著薛蝌雙眼亮晶晶的:“你說,她會不會在外面有了外心,這才想要早早和我斷了。好兄弟,你索性……”
“大哥,你怎麼這樣想?”天下就沒有這樣拿著綠帽子往自己頭上磕的人,薛蝌雖然知道薛蟠混賬,但沒想到他能這樣混。難得罕見地高聲打斷了薛蟠的話,薛蝌這才重新低聲對薛蟠道:“大哥,就算有了外心,這事嚷出來,難得大哥面上又很好看。再說還有菱姑娘,要是她有了喜,大嫂子一時離不了,懷恨在心,她畢竟是菱姑娘的主母,要做些什麼也容易。大哥,您不為別人想想,就為菱姑娘肚中的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