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就躁動難安——原來緊張到極致的時候,竟很難分清焦慮和亢奮。我只能在腦海裡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問道:他究竟看到了多少?
完全停不下來。
我茫然地看向庫洛洛,庫洛洛的臉色也無比難看,雙眉擰成一團,兩隻大眼睛裡全是狠戾的殺機,出現在他白嫩可愛還帶著嬰兒肥的臉上,半隱在黑夜的暗影裡,讓人不寒而慄。
看著他這幅鬼樣子,我心尖一抽,反倒漸漸鎮靜了下來。我們就這樣僵直而安靜的蹲在原地不動,藉著身前一塊攔腰截斷的石碑掩住身形,壓低呼吸,耳朵立起來不放過任何風吹草動,直到過了很久都沒有一點動靜傳來。我扯了扯他的袖子,另一隻手指指保育所矮牆的方向,兩個人悄無聲息地站起來,活動著僵硬的四肢,溜出了這座庭院。
經過這一遭,我和庫洛洛更加小心,這回順順利利地跑出了保育所的範圍,伱推我拉地翻過了矮牆,一直跑到最近的垃圾山腳下。
小心地在垃圾裡刨了個洞出來,將一直在懷裡抱著的胃藥和礦泉水瓶埋了進去,再仔細地用別的垃圾掩蓋好,壓實,這才拍拍手站了起來。這一連串銷贓似的工作都是我一個人完成的,庫洛洛大爺似的在我身後站的筆直,我站起身回頭看他,發現他正怔怔的對著保育所發呆,一隻手捂著嘴,眉目收斂不知在想些什麼。
“喂!”我輕輕叫一聲,拍拍他的肩膀。他回頭看我,眼裡是還沒褪去的陰沉和暴躁。唉,庫洛洛現在肯定恨不得那傢伙趕快出現在他面前,好讓他痛痛快快地大卸八塊。對他來說,像這樣讓事情完全脫離掌控,甚至不得不聽天由命,大概比吞了蒼蠅還噁心吧……
一著不慎,意味著我們完全陷入被動,悔不當初是必須的,可得意忘形,樂極生悲,也很難說不是定數。想要殺人滅口暫時是沒指望了,假使對方看到了全部,那麼對方只要不傻,就絕不會在這種堪稱詭異的情況下貿然行動。但到底難免受制於人,最壞的情況是……咳,總之木已成舟,左不過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
“哎!”輕輕巧巧地嘆一口氣,失控的心跳慢慢平復,我竟完全沒有想象中的驚慌失措,反倒充滿詭異的平靜。想著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我便由衷生出一種孤勇的坦然。
出了這一遭事兒,我的胃也不疼了,估計庫洛洛也早把他胃疼的事給忘了。我捏捏他僵硬的肩膀,揉揉自己僵硬的臉,笑道:“走吧,別想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們趕緊回去吧,別再被人發現了!”
拉著面無表情的庫洛洛溜回睡覺的房間,我居然還有閒情叨想著,希望那傢伙早點落到庫洛洛手中啊,嘖嘖,看他現在的狀態,那人一定會死的很慘吧……阿門!
當我和庫洛洛再次躺在床上時,聽著耳畔他一呼一吸都顯得格外深長的呼吸聲,我忍不住再次十分暢快的深深嘆了口氣,閉上眼睛的時候,覺得自己心中滿懷悲壯。
第二天、第三天……我和庫洛洛開始還刻意收斂形跡,夾起尾巴做人的同時不放過周圍半點可疑的蛛絲馬跡,但很快就破罐子破摔地放開了手腳,一邊繼續過我們吃香喝辣的小日子,一邊默默準備著意外的狀況隨時可能出現。
都說只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我既然不可能再也不用異能,那就沒必要像個驚弓之鳥一樣,事事縛手縛腳。可一連等了一個月都沒有半點動靜,我和庫洛洛也漸漸有些沉不住氣了。
我和庫洛洛分析,事到此時,只有兩種可能:要麼就是我們運氣實在好,那人根本沒看到什麼,不過是虛驚一場;要麼就是更有可能的,對方比我們想象中的還要沉得住氣,或是仍在暗處默默觀察我們,或是有別的打算暫且按兵不動,但無論如何,都無疑是個難纏的敵人……
我們商量著,現在敵暗我明,想引蛇出洞一時也想不出什麼法子,斬草除根是暫時沒指望了,唯一的辦法似乎只有以靜制動。可這樣一把達摩克里斯之劍懸在頭頂上,簡直讓人撓心抓肺。
說來也有趣,恰恰就在我發現異能的那個晚上,第一次得到了強大的力量,也同時第一次,意識到我們的力量還遠遠不夠強大。
這忍耐的滋味,實在不夠好受。
隨著時間的推移,現在我已經不再想要是能力洩露出去會怎樣了。此時此刻,我們唯一要做的,只是等待。
作者有話要說:
之前因為期末,忙著趕論文和自學課本,沒顧上更新,就把之前的章節修了修,重新理了時間線,將一些內容放到後面,在此增添了些新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