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吧。”他看看地面,再看看我的小鑿子,露出十分忍耐的神色,再看向地面的眼神就顯得看仇人似的惡狠狠。“你靠邊一點。”
“哦。”我趕緊退到貨架邊上,站在窗邊的庫洛洛也停下來,準備看飛坦怎麼料理這一地青磚。
然後——
“咳咳……你也跑出來了?”我站在小院裡,看著捂著口鼻一溜煙從前屋鋪面裡逃竄出來的庫洛洛,邊咳邊問。
“這麼大一塊磚朝我飛過來,”庫洛洛比了個手勢,“碎屑滿屋子亂飛!我再不出來,當靶子嗎?”庫洛洛鬱悶地道,罕有地露出無力的神情。
他身後的雜貨鋪裡傳來一連串爆破似的聲音,不斷有白色的塵土和石屑從門裡飄出來。飛坦拆地磚可比我暴力多了,對我的小鑿子嗤之以鼻,直接和我要了把鏟子,用上念硬鏟,將青磚連著一層地皮生生挖下來。這樣效率是沒的說,可動靜也大得沒話說。小小的鋪面被他整得沒法待人,我一看他第一剷下去那個挫骨揚灰的狠勁就逃難似的跑了出來以免誤傷,現在就連庫洛洛也迴避了。
“……希望我剛釘好的窗子能有幾扇倖存的。”庫洛洛嘆了口氣,十分苦惱地說道。
“算了,”我看著眼前不斷震動的門框,安慰他道,“飛坦效率高麼,好歹這樣很快就能把地磚鏟好了。再鋪上水泥,地面就搞定了。地面搞定再修飾一下貨架,也就可以開張了……我們先來和水泥吧。”
我覺得庫洛洛不需要我的安慰,他已經做好等會兒從頭再來的準備了。我拉著他走到院子中間,讓他趁著現在沒事兒先幫我把等下抹地面的水泥和了。
話說以前我一直以為水泥是像油漆一樣的東西,應該以桶的形式出現,現在才知道原來水泥是用麻袋裝的粉末,使用之前需要先用水和開,就跟泡芝麻糊似的。
麻袋上有簡單的圖文指導,我們先找來一個大大的塑膠桶,然後將麻袋裡的水泥倒進去一半,加水攪拌,和勻,再加水泥……水泥想調到適用的黏稠很需要功夫,我的小胳膊小腿只攪了幾下就被庫洛洛拔到了一邊,捲起襯衫袖子親自上陣。
話說他們有唸的人就是好,力氣都和我們普通人不在一個等級上,眼看著庫洛洛用和我一邊粗的細胳膊將我使出吃奶的力氣才能勉強扯動的攪拌杆攪出螺旋漿一樣的頻率,水泥漿四濺,我也只能歎為觀止,一邊躲閃著飛濺出來的灰色水泥一邊指手畫腳:
“慢點慢點!濺出來了!……哎呀等等!是不是該加水了?……稀了稀了!加水泥!……攪慢點啊!都出泡沫了……”
總之,在庫洛洛看不清手影地高效攪拌下,水泥很快和好了,幾乎和鋪面裡傳來的飛坦暴力施工的噪聲同步停止。
我和臉不紅氣不喘的庫洛洛站在一桶和勻的水泥漿旁邊,一起看著鋪面的後門,直到那股一直飄出來的白煙徹底消散不見,我倆才深吸一口氣,走了進去。
房間裡一片狼藉,貨架、櫃檯都被移了位置,落滿了一層厚厚的白灰。庫洛洛擔心的窗戶果然被震下來兩扇,跌在地上摔折了木框,昨天勉強安上去的門也掉了下來,直挺挺地倒向外面。
地面倒是鏟得真乾淨,沒的說,平整地像是用尺子比過的,連一點磚沫沫也看不到,唯一一點美中不足就是……地面整體下沉了三寸還多,快要變成半地下了。
飛坦站在正中央四顧雄視,手裡提著已經變形的鏟子,看到我們進來,臉上既沒有得意也沒有暴躁,倒像是所有的火氣都隨著這一番暴力施工發洩出去了似的。
他用一貫低啞的聲音十分配合地問道:“還有什麼要做的?”
“沒什麼,已經很好了!”我開心地看著地面,說道:“剩下的交給我來就好了。”
“嗯。……你行嗎?”他應了一聲,半天又不確定地追了一句,好像很懷疑我能不能搞定似的。
“……行。”我看看他又看看地面,很抑鬱地答道。真是的,看不起人!我又不像你們念能力者那樣一身蠻力,鏟地面鏟不好也情有可原嘛。像抹水泥這種精細活……哼哼!
飛坦於是很痛快地走了出去,繼續□□那堆倒了八輩子黴被堆到我們家後院的廢料。庫洛洛幫我把沉重的水泥桶拎了進來放在地上,就繼續去釘他的窗子。
“庫洛洛,你在修窗子之前難道不應該先把窗子上掛的蜘蛛網清一清嗎?這樣好惡心啊!”我順著他的背影看到還倖存的那幾扇木製窗欞上面掛滿了蜘蛛網,沾著白灰像一團團的大白花,甚至還可以看到黑點似的蜘蛛在上面快速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