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大夥怎麼看?”
今日慕容復母子生隙,眾人俱是心情沉重,此時見公冶乾居然發笑,各個心中詫異。只見鄧百川沉默了一陣方唉聲嘆氣地道:“不意公子這般固執。”鄧百川原是親眼看著慕容復長大,又兼是他武學上的授業恩師,自以為對他的秉性十分了解。這十四年來慕容復給他的印象從來都是溫文有禮,對慕容夫人更是千依百順,鄧百川如何也料想不到居然會有今日。
包不同送走王語嫣之後便抽空逼問了桂媽媽一番,此時見鄧百川搖頭感嘆慕容復固執,他難免故態復萌地出言反駁:“非也,非也!並非公子固執,而是他待表小姐情深意重。你們道主母今日為何大發雷霆?據桂媽媽所言,昨夜主母親眼所見公子為了替表小姐描花樣子將功課置之不理,這才……”說到這,包不同意味深長地停了下來,他想做一個戲謔的表情,可惜天生貌醜,再做這副擠眉弄眼的怪樣瞧起來頗為猥瑣。
風波惡聽聞事情的起因如此,不由低聲嘟囔了一句:“好歹也是親戚一場,主母未免……”他雖爽直無心機卻仍記著自己的身份,當下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下去。
風波惡這句未盡之言卻是說地鄧大嫂心有慼慼,不禁嘆道:“公子行事雖說循規蹈矩,實則是個多情種子,前有表小姐後有阿朱阿碧。只是他縱然花時間哄表小姐高興,對功課也從未放鬆,主母因著自個的好惡,未免也將他逼地太狠了。”
“非也,非也!”包不同聽鄧大嫂說罷便又要反駁,“這哪是主母不喜表小姐,分明是因為這婆媳原是天生的仇敵。大嫂,依老包看,日後可少不得大嫂為公子多多轉圜。”
包不同等人正說得熱鬧,公冶乾卻忍也忍不住地嗤笑出聲,低聲嘆道:“你們啊……”
大夥也知他們之中公冶乾最是多智,此時見了他這副眾人皆醉我獨醒的姿態,鄧百川只顧低頭沉思,包不同卻是一臉的不以為然。而不等鄧大嫂出口發問,風波惡已然搶先道:“公冶二哥有何高見?”
公冶乾故作神秘地沉默了一會,忽然轉頭向鄧大嫂問道:“大嫂可還記得今日公子捱了幾下?”
鄧大嫂聞言不禁一怔,那時她見主母下手不容情急地六神無主,哪裡還顧得上數數?
“我記得,”公冶乾悠然道,“自我趕到直至結束,一共是一十七下。公子今日受的傷不可謂不重,然則主母暈厥仍是他第一個扶住主母。令下人們噤言隱瞞今日之事,也是他的安排。方才大夫為他診治,他一聲都沒吭。大哥大嫂、三弟四弟,公子如今只有十四歲。”
公冶乾這番話說來,大夥心中都有些不自在,好似虧欠了慕容復什麼。然而,這仍舊不是公冶乾的重點。“我等效忠慕容氏乃是為了復興大燕青史留名,然則主人早逝少主年幼,大宋江山又固若金湯,我原以為此事多半再無指望,想不到……想不到……公子爺竟然是這等樣人!”回想起今日他親眼所見的情形,慕容復的固執堅忍、冷酷絕情、謀定後動無不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不禁兩眼泛光,猛一拍桌面,萬分激動地高聲大嚷:“這才是雄主之相!大哥,我等只道公子爺重詩文輕武藝,哪知他並非斯文無用的書生!公子爺斬釘截鐵能捨能忍,這才是開疆拓土的雄主之相!慕容氏,復興有望;我等兄弟,揚名有望!”
眼見一向冷靜的公冶乾這般興奮,眾人心中都頗有幾分古怪,隱隱覺得他的話似乎有哪裡不對,然而再仔細思索一番卻又毫無頭緒。這復興大燕之事,不僅是慕容復的終生使命,更是他們為之奮鬥的目標,如今聽公冶乾言之鑿鑿地道“復興有望”,大夥遲疑了一陣都由衷地笑了出來。
慕容夫人在第二日轉醒過來,見到兒子神色如常地端著藥碗奉到自己面前,她心中莫名生痛,只轉過臉去不願理會。慕容復雖萬般懊悔自己因一時衝動吐露真正的心意,可見了慕容夫人這般作態也是無可奈何。只見他低頭沉默了一陣,又將藥碗遞迴給桂媽媽,一掀衣袍跪倒在慕容夫人的床前,輕聲道:“母親,兒子知錯,今後定當全力以赴以復興大燕為念。”
慕容夫人得兒子這般保證,即刻滿心欣喜地轉過身來,雙目炯炯地望著他問:“此話當真?”
慕容復點點頭,認真道:“自然當真。”
慕容夫人卻不敢信他,一直以來慕容復偽裝地太好,若非昨日把他逼狠了只怕自己至今仍不知他真正的心意。她思索片刻,忽然道:“既是如此,你便立個誓來。”她低頭想了想道,“就說……你若違背慕容氏列祖列宗所望,便要你身敗名裂、永失所愛、死無全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