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南王世子,未來的大理國皇帝,一國之君萬人之上。可直至登基,他才恍然發覺大理國的朝政軍力俱掌控在高氏之手,他這個皇帝不過是個傀儡。而段氏皇族歷代皇帝最終皆出家歸隱,也難說這究竟是心慕佛法還是為權臣所迫。段譽年輕氣盛有心振奮,這才有了遣使來大宋請求冊封之事,實則意在抱大腿借勢。如意算盤打得好,可誰能想到大宋朝廷竟會突然鬧這麼一出?
“明人面前不說暗話。如今的大理國姓高不姓段,與其便宜了高氏不如歸附大宋。至少歸附大宋,官家能禮遇你段氏族親;可若讓高氏得手,怕是段家宗廟香火斷絕。”慕容復又道。
然而段譽不願當高氏的傀儡,又豈能甘願來大宋當個王侯?只見他咬牙道:“大理百姓仍舊心向段氏!”
“所以,段公子是打算串聯百姓與高氏相爭,致使生靈塗炭?”慕容復即刻追問。
段譽登時一噎,他的道德水平顯然並不容許他做出掀起戰爭爭奪權力的選擇。
“作為朋友,段公子,在下只能說如今的情況,你唯有兩個選擇。”慕容復隨手給段譽續了一杯茶水,緩緩道。“第一,一口咬定真正的鎮南王已死,外藩院的那位鎮南王則是偷盜了鎮南王遺物的逆賊。第二,乖乖歸附大宋,本官可上奏官家封你為王侯,與國同休。”
這第一個辦法顯然也是段譽的臣子們給他出的主意,只見段譽捏著杯子沉默了一會,低聲問道:“我爹爹會怎麼樣?”
段譽這一句委實問地沒頭沒尾,慕容復卻即刻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毫不遲疑地答道:“此逆賊盜竊鎮南王遺物造謠生事欺君犯上,破壞大宋與大理兩國邦交,罪大惡極,理應凌遲處死!”
“不行!”段譽大驚失色,即刻一聲怒吼。
慕容復卻不為所動,只悠然回道:“欺君之罪該當株連九族,只殺他一人已是官家仁德。”
“若是我既要認爹又不肯歸附呢?”段譽一字一頓地道。
“那想必是高氏勢大,段皇爺為人所脅。大理國向來事君甚恭,官家定會發兵相救,段皇爺不必憂心。”慕容復好言安撫道。
慕容復這般無恥,段譽的面色即刻一陣青一陣白,過了許久方自牙縫中擠出一句:“國雖大,好戰必亡!”
“戰場的事自有將士們去操心,就不在本官的職責範圍了。”慕容復隨意一展衣袖,站起身來意欲結束這場會面。“段公子,只需你去禮部表明身份,隨時都能去探望令尊。本官知道你的武功很好,但奉勸你不要輕易嘗試以武力帶走鎮南王,以免追悔莫及。”
慕容復起身逐客,段譽也不再徒費唇舌,即刻扭頭便走。
哪知人未走遠,慕容復忽然又在他身後喚了一聲:“段公子!”段譽惱恨回頭,卻見慕容復一臉溫和地道,“語嫣臨去陝西前,曾向我提及你。我看得出來,她將你當成至親好友十分關切。來日,段公子若是得暇,不妨往陝西一行。好友相見,必然令有一番歡欣。”
慕容復提到王語嫣,段譽即刻面露惆悵與懷念,立在原地久久不能言聲。
慕容復早知段譽缺乏政治智慧,無端提起王語嫣也只為試他的成色。現在見了段譽這副為情所動為情所迷的模樣,他不禁付之冷笑,心中對這位至情至性不知輕重的段皇爺更輕視了幾分。
兩日後,段譽果然在外藩院見到了段正淳。這父子二人多年未見,此時相逢皆覺恍如隔世,不由抱頭痛哭。
終究是段正淳更為沉穩堅毅,很快便收了淚關切地道:“譽兒,你已是大理國君,豈能輕易來大宋?千金之子不坐垂堂,萬一讓人給扣了……”顯然慕容復多年來給他造成的傷害,至今仍令他猶如驚弓之鳥。
可不等段正淳把話說完,段譽就已含淚搖頭:“爹爹失陷宋土多年,孩兒豈能不來?爹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段譽問起段正淳當年失蹤的詳情,段正淳卻免不得老臉一紅。原來當年諸葛正我看準了段正淳性好漁色的本性,便設了一個仙人跳的騙局引他上鉤。段正淳十分聰明,這騙局原本騙不了他。可他偏要自負武功故意入彀,打算看夠了好戲再來揭穿。豈料,諸葛正我為了抓他埋伏了不少好手,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更可恨的是諸葛正我辦事雷厲風行,沒幾日又將他身邊“漁樵耕讀”四名侍衛連同阮星竹一併抓了來,從此叫天不應叫地不靈。這種丟臉的事,段正淳自然沒法跟兒子說,只得含糊道:“終究是為父行事不慎,著了別人的道。”說著,他忙又轉移話題。“我失蹤多年,你伯父還有你娘如何了?還有……”段正淳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