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入目。她又去扯那葡萄架子,把竹籮扔泥地上,腳上還毫不客氣地踩過去。只一眨眼功夫,剛剛還收拾得整齊乾淨的院子,瞬間變得滿地狼藉。
石榴的嫂子氣得渾身直抖,再也不管眼前的人是不是小姑子未來的婆子,一個健步上前,抱住了還在撒潑的李嬤嬤,一咬牙,費力把她掀倒在地上。
李旺家的眼睛瞪地血紅血紅的,手上拎著掃帚虎視眈眈地直視蹲坐在地上的李嬤嬤:“你這是要幹啥,我敬你是長輩,你卻把我家捅翻天,我也找鄰居們評評理,今天這事沒完。”
李嬤嬤一愣,下一刻卻哭天搶地地嚎哭起來:“殺人了,要死人了,一家子人都欺負我這老婆子。老孃可是賈府寶少爺的奶媽媽,你們要動了我一根汗毛,我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李家門外已經圍了一圈人,眾人嘰嘰喳喳地議論起來,聽說兩家人都訂了親,不知為何這會吵了起來。
李旺的小兒子早就接到了母親的眼色,偷偷跑出去找他父親回來。
“李旺家的,住手,”李囍沉色大喝了一聲,又對乾哭不掉眼淚的李嬤嬤寒聲道,“我女兒是什麼樣的,我自個心裡清楚。你家是好是歹,讓李肅來找我說。這事,你婦道人家插不了手。”說完,他揹著手,回了裡間。
李旺家的也不去管仍在嚎哭的李嬤嬤,放下手中的掃帚,心疼地扶起倒了一地的架子。門外有好心的年輕婦人們也過來幫她一起整理,也有那鄰居的老婆子來勸李嬤嬤:“大妹子,別坐這地上了,仔細地上髒。男人家的事情,我們女人不懂,還是少插手。”
李嬤嬤一下子打掉她伸過來的手,自個站了起來,雙眼惡狠狠地看著院子裡的人,見今兒討不了好,一張臉便陰沉沉的:“這事沒完。”說完,一甩帕子,連身上的塵土都沒拍打幹淨,擠開人群跨出了院子,幾步就消失不見了。
等李旺氣喘吁吁地趕回來時,一院子的人都已經散了,李旺家的走過來剛要和他說話,裡間便傳來李囍嘶啞的咳嗽聲:“旺兒,你進來,我有話和你說。”
說完便又是一陣激烈的咳嗽聲。
李旺按下欲言又止的妻子,對她說:“你去衝碗蜂蜜水給爹。”自己獨自走進了父親房間。
李旺家的心不在焉地在廚房裡忙活,一旁的小兒子眨巴著眼睛趴在灶臺上看她:“娘,晚上還吃肉嗎?”
李旺家的心煩地拍了他一腦門:“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怎麼不乾脆吃死算了。”
小娃子腦袋被打得生疼,又不敢哭,兩泡眼淚含在眼眶裡直打轉。李旺家的到底心疼兒子,放緩了臉色,夾了塊榨乾油的肉渣子給他,小孩兒立馬又破涕為笑了。
“出去玩吧。”
李旺家的打發走兒子,臉色又暗沉了起來,心裡沉甸甸的,既怕小姑子的親事黃了,又怕……也不知道父子倆關在屋子裡商量出結果沒?她長嘆了一口氣,眉頭夾得死緊,看著比同齡的女人家憔悴了幾分。
李嬤嬤在石榴家沒討到好處,氣咻咻地回了賈寶玉的院子。眼見寶哥兒又不在,她便掀了簾子,自己進去裡間。茜雪怕她碰壞了東西,又不好攔她,只能綴在她後頭,提心吊膽地盯著她的動作。
李嬤嬤這會一肚子氣,正愁沒地方撒,開啟櫃子,見裡頭還擱著上回沒機會喝的楓露茶,便趾高氣揚地對茜雪抬了抬眼皮:“這楓露茶,寶哥兒還擱在櫃子裡,肯定是不喜歡喝了,你去泡了給我一盞,老婆子也嚐嚐滋味。”
茜雪無奈上前勸說:“李媽媽,寶二爺交待不讓人動它的。我做不了主。”
“老婆子今天不爽利,你可別來攔我。我瞧你在院子裡也有幾分體面,別鬧得沒臉了,再攔我,看我不到王夫人面前狠告你一狀。”李嬤嬤嘴角一耷拉,根本不把茜雪的勸說放在眼中。
晴雯正躲在屋裡緊趕慢趕地繡帕子,聽到動靜,這會和麝月兩個人手挽手走了過來,打算給茜雪解圍。
“李媽媽,好大的火氣,何必到寶二爺院子裡撒。”晴雯見她三番五次地鬧,心裡火也很大,她這幾天一直在繡帕子,眼睛都有點熬紅了,想到石榴未來得在這麼個夜叉底下討生活,便有幾分心疼。
“我道是誰,這不是和石榴小娼婦一窩的麼,都是一模一樣的狐狸精。”李嬤嬤上下打量著晴雯,臉上帶著嘲諷。她知道這晴雯是賴媽媽孝敬給賈母的小丫鬟,專門討主子開心的,這會自然不給她好臉色。
麝月臉一紅:“你怎麼罵人呢!”
晴雯被李嬤嬤囂張的態度氣笑了:“李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