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鑰匙在星月光輝照耀下劃出一道亮色弧線,消失在密林深處。
沈青嵐根本沒被鑰匙的丟失影響,甚至連自己跟卓天屹已經連在一根斬不斷解不開的鐵鏈上這一事實都未曾理睬,他的滿副心神都被禁錮在卓天屹一雙赤紅如血,狠厲似狼的眸子中。
直到卓天屹雙手握住插在自己心口的刀柄,“你不相信我,那我便用我的命來證明我對你的心意,用我的血來洗白我曾經對你做過的錯事。這樣,你總該接受我了吧!”一咬牙,把刀拔出,溫熱的鮮血像箭雨一樣噴灑在沈青嵐臉上頭上,視野被染成一片刺心刺目的紅色,而後,高大的身軀像經歷了千萬裡的不息追逐,最終飢渴而死的夸父一樣,轟然倒在他面前之時,他才像忽然醒覺一樣,淒厲地尖叫起來。
那一剎,腦中好像響起啪的一聲,最後一根弦終於繃斷了。
沈青嵐雙手撫著噴滿鮮血的臉,雙眼睜得不能再大,喉嚨裡持續不斷髮出的悽叫好像能夠稍稍減輕此刻心裡被碾壓到極限的壓力一般,讓他一經開口便停不下來。
寂靜的山林被這突兀的聲音驚醒,幾群棲鳥撲稜稜飛過,為林中的一切添上了幾分厲色。
卓家眾人聽到叫聲趕到之後,也被這場景驚得愣怔不已。待看清楚卓天屹倒在血泊之中的樣子後,就連一向懶散的顧清揚都皺緊了眉頭,心焦不已,“天屹,天屹!”
卓天屹面色蒼白,雙目緊閉,沒有任何反應。
顧清揚迸指如戟快速點了卓天屹胸前幾處大穴,再一摸胸前,那傷口正在心臟旁邊,雖然點了穴道,但裡面流出的血並沒有止住多少。
他急忙招呼鄭書明和張鳴遠,三人把卓天屹扶起來,共同給他輸入內力,以延緩他此刻體內快速流逝的生命力。
其餘幾個弟子已經飛速去車上拿隨車帶著的藥物,沈青嵐喊得聲嘶力竭,縮成一團,蹲在一邊捂著臉瑟瑟發抖。
周雲雷蹲下…身,扶著他的肩膀輕喊,“沈青嵐,沈青嵐!”沈青嵐眼睛盯著前方一處,像沒有聽到一樣。周雲雷一籌莫展。
稍傾,止血藥物拿來了,顧清揚掰開卓天屹的嘴,把口服的藥丸喂進去,又撕開卓天屹胸口的衣裳,把治外傷的藥粉悉數倒在傷口上,包紮好,同時更快地把內力輸入進去,三個人不消一刻就累得滿頭大汗。
周雲雷在沈青嵐睡穴上一點,讓他昏睡過去。幾個人把兩人抬上車,商議之後,派兩個弟子護送張鳴遠與鄭書明的夫人孩子和多餘的僕人貨物,趕往停泊在潛龍江支流渡口的船隊,其餘人輕車簡從,沿陸路日夜兼程,護送卓天屹沈青嵐回晉陽,以節省時間,儘快延醫治療。
賓士的馬車裡,顧清揚拍拍卓天屹的雙眼緊閉的臉,“天屹,天屹,我是九師叔,你感覺怎樣?!”
許久之後,卓天屹眉頭緊皺,嘴唇翕動,顧清揚握住他的雙手又推進去一股內力,卓天屹才睜開眼睛,漸漸恢復了一點神智,“九……師叔……青嵐……”
“放心吧,他沒事,就在車裡。雲雷點了他的睡穴,已經睡了好幾個時辰了。”
卓天屹聽了後稍稍放心,眼睛重又閉上,顯是虛弱已極。過了好久,才又輕聲問道:“我的……傷……很重,是不是?”
顧清揚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與卓天屹雖說輩分是師侄,實際上與周雲雷三人從小一起長大,比親兄弟還親,此時看到卓天屹傷成這個樣子,任他顧清揚再是瀟灑不羈,也心痛不已,但此時明顯不是抒發兄弟之情與追問事情緣由的時候,只低聲道:“傷口很深,就在心臟旁邊,再偏離一分,你就當場沒命了。”
“現……在呢……”
“現在也很危險,你失血過多,別多說話了,堅持住,我們正在回晉陽的路上。”
卓天屹吃力地點點頭,“別走漏風聲……更別讓……洛陽知道……”
“放心吧,就我們幾個知道,洛陽那邊,我會瞞住。”顧清揚緊握著他冰冷的手,連續不斷輸入內力,儘管自己也已經累得夠嗆。
“家裡的事……務就暫時由你和雲雷操心了……”卓天屹說到這裡忽然咳嗽起來,邊咳邊吐出幾口血。顧清揚連忙扶住他上身,在一邊的周雲雷伸手過來,兩人一起繼續為他輸入內力。
許久,卓天屹才緩過一口氣,斷續道:“要是……我不行了,就把……沈青嵐,以卓家的名義,送回孟家……還他自由……”
作者有話要說: 卓總實現諾言,把命給沈蜜了,對顧經理交待遺言ing。
卓總沈蜜一死一瘋,此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