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唇,低下頭,條件反射地就有些害怕想逃避。可她微微一側臉,便看見正蒼白著臉靜靜躺在身旁的雲泊,一瞬間,她突然又有了滿腔的勇氣。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抬起頭,直視父親的迫人的怒容,一字一句認真重複道:“爸爸,我說,我愛雲泊,我想嫁她,我想娶她,我想這一輩子,都一直一直和她在一起。”
她看見,父親的緊盯著她的雙眸,在一瞬間瞪大,彷彿要噴出火來。許媽媽顯然也察覺到了許爸爸的震驚和怒氣,緊張地伸手抓住了丈夫的胳膊。
許柏晗的父親緊咬牙關,雙頰腮幫和上下嘴唇劇烈地抖動,極力剋制住了自己要噴薄而出的怒火,用當下能夠用的最冷靜的聲音,不可置信地再次問他那個向來懂事乖巧的女兒:“許柏晗,你真的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嗎?”
許柏晗聽出了父親語氣中的驚怒和失望,她鼻子有些發酸。她看了一眼身旁的愛人,再看向父親,在父親一眨不眨的逼視下,認真堅定道:“爸爸,我怎麼會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我等了十二年,終於等回了她。這句話,我醞釀了十二年,才終於有了足夠的勇氣說出口。曾經,我糊塗混沌自欺欺人,才傷人傷己,而這一刻,我知道,自己比任何的時刻都要清醒。”
許爸爸氣喘如牛,瞪視著許柏晗,額頭上的青筋因過分激動而驟然暴起,目光裡,是許柏晗從未見過的複雜。他看了許柏晗多久,許柏晗便鼓著勇氣,靜靜地和他對視了多久。
許久後,許爸爸握緊了雙拳,率先轉開了目光,轉過了身子,拉過了許媽媽的胳膊,一邊往外走,一邊沙啞著聲吩咐道:“我想,我們都需要時間來冷靜一下。柏韜,你留下來照顧你姐,我和你媽媽先回度假村的別墅,傍晚你回來,把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給我交代清楚。”
許柏韜眼觀鼻鼻觀心,看見父母離開,立馬鬆了一口氣,答應道:“好,爸,我知道了。”
許柏晗目送著父母遠去的身影,神色有些黯然。她清楚地看見,媽媽隨著爸爸離開,回過頭最後留給她的一記目光,是失望,還有擔憂。
即便惱,即便火,卻還是控制不住擔心和疼愛。媽媽,我是個傻瓜,你又何嘗不是?
正黯然失神中,許柏晗突然感覺到握著的雲泊的手,輕輕地動了動。她立馬側過了頭看向雲泊,果然,她看見雲泊,正睜著眼,眼波平靜,神色淡淡地看著自己。
許柏晗一瞬間欣喜若狂,喜道:“雲泊,你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雲泊眨了一下眼睛,輕輕地搖了一下頭,靜靜地深深地看著許柏晗,看著這個剛剛在父母面前為她勇敢堅硬的像個女戰士,現在,在自己面前又膽怯柔軟地像個手足無措的孩子的女人。良久,她輕扯了嘴角,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真實笑意,聲音輕輕的,沙沙啞啞:“柏晗,我看見你為我勇敢了。”
許柏韜看見雲泊帶著淡笑,像是欣慰的神情,不由得就皺了眉頭,不滿道:“這下你滿意了吧?我第一次看見我爸那麼生氣的樣子的……”
許柏晗淡淡地出聲打斷許柏韜,打發道:“柏韜,雲泊沒什麼大礙了,趁著醫院醫生還沒下班,你抓緊時間,去看一下男科吧。”
許柏韜張著嘴巴,瞬間僵住了。他掃了一眼病床上躺著的雲泊和坐著的許柏晗,看著她們臉上掛著的久違的笑容,終於,輕嘆了一口氣。他在心底笑了笑,面上卻是一派頹喪,轉過身一邊往外走,一邊哀怨道:“哎,知道了知道了,姐,我才知道你原來是這種過河拆橋卸磨殺驢的人,真是夠了……”
許柏晗和雲泊彼此對視一眼,不約而同,輕勾了唇角,笑意滿眸。
四月下旬,準備回臨州的前四天晚上,江懷溪在客廳和江懷川通電話,突然,就聽見書房裡一聲巨大的清脆的玻璃破碎聲。江懷溪心下一驚,電話都來不及結束通話,就站起了身往書房跑去。
一進書房,入目的便是陸子箏坐在筆記本前,怔怔看著地上的玻璃碎片,淚流滿面。
江懷溪快步踏入,把手機往書桌上匆匆一放,便伸手把陸子箏摟緊懷裡,一邊輕揉著她的頭,一邊溫聲詢問她:“子箏,怎麼了?”
陸子箏趴在她的懷裡,嗚咽出聲:“懷溪,柏晗姐出事了,她出事了……”
江懷溪心中“咯噔”一聲,腦海中“江忘”這個名字一閃而過,莫非……她目光投向電腦,果不其然,頁面正停留在許柏晗發給陸子箏的那封定時郵件上。江懷溪一邊輕聲安慰著陸子箏:“別急,子箏,不會有事的,學姐會沒事的……”,一邊一目十行地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