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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

其實反倒是最忌諱停下歇息,奔忙中吊著的氣這一歇反倒全散了。待迷糊了一陣,再睜眼時覺得喉中幹痛如冒了火,見案前置著水碗,端過盡飲了下去。入秋天氣裡,水擱半日便涼透了,他身上發熱,冷水入喉一激,胃中猛地抽緊,兼之本就有些眩暈,此時只覺噁心,還不及如何,已全嘔了出來。

他這一日間也不曾進食,此刻除了那半碗清水再嘔的便全是黃綠的膽汁。趙慎口中發苦,顳顬處砰砰直跳,眼見面前地上穢物,更覺心中嫌惡翻騰,可週身發軟,竟掙扎不起。

這時周乾從外間回來,一腳踏入便被這情形駭了一跳,脫口叫道:“將軍?”

趙慎只道:“你把這收拾了。”見周乾過來,又問,“我衣甲上可髒了?”

周乾忙道:“不曾不曾,”他見趙慎咬牙蹙眉,面色青白,早慌了手腳,只道,“我去叫醫官。”他方要走,趙慎在身後低聲喝止道:“此時你叫什麼醫官!”

周乾才想起這是大戰將至,腦中霎時又一陣空白,半晌也不知該如何,只道,“將軍先去裡間,我這便收拾。”

陸攸之早聽見外間折騰,才行至門旁,不妨帳簾掀起,趙慎已一頭栽在他肩上。陸攸之被趙慎連人帶甲的分量撞的一晃,猛退了一步,心中一驚卻已強抵著站穩了身軀。待扶向趙慎,方覺觸手滾燙,不由道:“阿慎?”

趙慎頭腦中還清楚,竭力站直了身道:“我緩一緩便了。”

陸攸之扶著他坐下,心中已明白了八/九。擎了水碗過來,趙慎看了一眼,搖頭道:“不要。”

陸攸之拉過他手腕,伸指搭在脈上,只覺脈象浮數,卻是細促無力。他粗通些醫理知道這大約是風邪侵體,想了想道:“取些熱湯罷。”

趙慎撐著額頭停了半晌,額上冷汗幾乎順著手掌流下。再抬頭時勉力笑道:“只是喝急了水,無礙。”又道,“幾時了?”

陸攸之望了望帳內漏刻,道:“快酉時了。”

趙慎聞言撐著條案便要立起。陸攸之道:“你做什麼去?”

趙慎道:“騎兵要出城。”說罷推了陸攸之起身。可甫一立起,便覺眩暈不止,眼前的帳幔、陳設俱在身邊轉動,忙閉了雙眼。待再睜眼,卻覺面前一陣發黑,他下意識中抬手向旁扶去,可指尖劃過,身旁盡是虛空。

陸攸之見他站立著不住搖晃,臂膀擺動間手指似都在發顫。一兩日未見,如何便病成這樣,心中驚駭,情急之下斷聲喝道:“你是不要命了麼!你此般只會累了旁人!”

周乾聽得內帳喚他,方進帳中卻聽陸攸之問趙慎:“你只說派哪一部?”

趙慎低聲道:“令於文略挑一部人去。”

陸攸之此時看見周乾進來,轉身正色對他道:“你去騎軍中傳令,叫元貴將軍且先待命。再叫城頭把昨夜用的草人備好,天色一黑便放出去。你傳了這道令便回來,我再與你交代別的。”

周乾進來時便覺有些不尋常,可總也想不到聽陸攸之會說這些,再聞得他語氣肅然,斷不是兒戲。一時忙尋趙慎在何處,卻見趙慎倚著條案,向他道:“便照參軍說的做。”

周乾更為詫異,陸攸之見他似仍猶疑,沉聲道:“怎麼,你不肯傳令?那我便親身去。”

周乾自識得陸攸之,從來見的都是他如何溫文謙和,而今面上雖不見厲色,雙眼中的堅冷卻如帶著千鈞威壓。他聽趙慎稱陸攸之舊時在這軍中的官階,心中已經瞭然,亦抿去了驚怔神色,正身施禮道:“得令。”

作者有話要說:

好吧,一個大小夥子做病嬌狀……可能有點雷……

第48章 漫漫秋夜長

外面天色才黑,便有陣前的西燕軍士卒趕到主將帳中,見了尉遲遠與裴禹報道:“城牆上又見人影。”

尉遲中道:“倒是人,還是草人!”

那士卒囁嚅道:“看,看不清……”

昨日一夜,西燕軍中少說也白白損了萬餘箭矢。即便不愁後方補給,可這製造轉運也都是費了多少力氣,一個走眼竟就賠了,一日間尉遲遠為這事氣惱不已。此時聽說城內故伎重演,不由罵道:“可惡!”

尉遲中道:“這是當我們不記事麼?誰還再上當。”

尉遲遠話才出口,忽而聽了尉遲中的“上當”二字卻又一驚,道:“慢著……”

照常理,這花招用一次也就罷了,城內嚐了甜頭不肯罷手,真當城外是痴漢?他這邊正又思量,卻聽裴禹道:“城內但凡如此,陣前便只管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