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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見那斥候得令去了,又喚過衛士道:“給尉遲遠點信炮。”

原來他與尉遲兩人早部下後招,此時敵軍已是強弩之末,亦急於取勝,必然疏於防範,將其引進埋伏之中,便可事半功倍。前日裡因為敵情虛實不明,也防軍情洩露,這事只他跟尉遲遠兩人商議定下,不曾向下知會。閔彧大約也以為自己身後了無屏障,是背水一戰,才格外堅持賣力。

誰知看了一刻,也不見斥候回來,底下廝殺尤盛,越發難解難分,全沒有要放水縱敵過去的意思。裴禹眉頭一皺道:“怪哉。”

一時又派了幾名斥候去傳信,竟都是如此。裴禹再一思量,不由罵道:“夯貨!”抬手喚過一名參將,解下腰帶上虎符遞與他道:“你親自去,拿這個告訴閔彧,我在其後已設了伏擊,他抗令阻著趙慎不讓過,誤了事他能擔待麼?”

卻說戰場上兩軍已混戰成一團,眼看西燕軍某處破綻危急,即刻便要引發防線崩潰,可轉眼又見預備梯隊不知從何處而來,堵住缺口。趙慎亦是不曾見過這樣滴水不漏的敵手,正要再傳令,突然遠遠見得半空中火光一亮,卻是數顆信炮。趙慎心中一動,忽見斜刺裡旌旗一閃間,露出一位少年將軍,似也正看向他。只見那人一張俊朗的清秀團臉,長眉細目皆如彎月,縱使戰場殺紅了眼,亦彷彿帶笑一般。看盔甲服色,應是此間領軍之將。趙慎臉色一凜,抬手想去摘弓箭,卻見旗列一晃,再看時人已隱去。他猜度著便是與他纏鬥一日的敵將,心中倒也生出幾分刮目相看之感,如今見他在手底下滑脫倒也並不沮喪,反倒暗想:“這樣的人物,一箭射死倒是無趣。”

正這片刻,只見西燕軍陣型一散,眼看便見得幾處突破路徑。近旁幾個將官不由大喜,紛紛道:“將軍,敵軍鬆動了!”

趙慎勒住馬韁,舉目又看一時,高聲道:“莫急,叫眾軍不可擅動。”又道,“敵軍並不見潰退敗勢,突然讓出路叫我們過去,著實怪異。”他剛才遙見那信炮閃動,已覺有詐。又看天色擦黑,自己麾下眾軍拼殺一日其時也已疲憊,縱然衝過敵陣,前方情形又不明朗,身後更沒步軍跟上,眼下戰局並不必非要隻身犯險冒進。這一日雖有許多不甘,終究並沒叫敵軍佔到便宜。思量一刻,道:“他既退了,我們也先撤軍。諸位隨我殿後,回營。”

是夜,閔彧率軍安下營寨,聽得來報道:“監軍有請。”

閔彧向一旁衛士皺眉嘆道:“我的麻煩來了。”

那衛士低聲道:“聽說裴監軍脾氣不好……”

閔彧見他面色憂慮,不由一笑,道:“違令的又不是你,你卻這愁眉苦臉做什麼。”說罷略一思量又道:“我卸了盔甲,自己去素服請罪罷。”

他一日大戰,盔甲戰袍已都沾滿塵土,此刻就勢在帳中盡換了去,草草擦了把臉,只帶了一個衛士,便往裴禹處去了。

他進了帳,只見燭光倒甚明亮,裴禹端坐案几之後,神色似笑非笑。閔彧見狀,倒覺得有些惴惴,急忙鄭重行了一禮。

只聽裴禹緩緩道:“將軍怎麼這般打扮便來了?”

閔彧道:“今日擅自違令,致敵逃脫,末將請罪。”

裴禹見他雖是請罪,卻鎮定自若神色誠懇,微微點一點頭。並不接這話茬,卻也不叫他起來,只道:“今日你的部眾能在強敵反覆衝殺下紋絲不亂,很好。”

閔彧道:“是尉遲將軍平日治軍有方,軍將才能悉聽號令、臨危不亂。”

裴禹笑道:“原來是我不靈,所以我的令便不作數?”

閔彧聽出他此話雖是玩笑,卻含殺機,忙再拜道:“是末將違令有罪。”

裴禹見他只低著頭,雖語氣如恆,額角已見滲出細汗,燭影照耀下倒似在光潔額頭上添了一抹光彩。轉而淡淡道:“你說尉遲將軍治軍有方,靠的是什麼?”

閔彧不知怎麼話鋒突轉,又扯出這個,穩穩心神道:“靠與將士同甘共苦,更是靠公正持中獎懲分明。”

裴禹笑道:“說得好。”又道,“起來吧。”

閔彧聽得裴禹語氣已緩和,心中道難不成這便了事了?正納罕間,又聽裴禹道:“我今日見趙氏騎兵,方知名不虛傳;而你一日相持,能令他寸步難行,亦很難得。此為功。”略頓一頓,語氣突一轉道:“可你為了意氣用事,抗命不遵,罪當如何?”

閔彧見他突然又翻臉,心中一驚,面上卻竭力不露痕跡,也未磨蹭便開口道:“當斬。”

裴禹今日觀戰,心中對此人亦頗為欣賞,此刻見他雖年輕,卻已有名將風度,更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