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
訊息傳出,朝野震驚。人們紛紛傳言,袁越等人是不滿高元寵的專斷跋扈才奮起叛亂。這樁令天下為之騷動的叛亂其實規模甚小,反叛者不足千人,首腦皆是文人而已。然而此事令高元寵深感可怖,這樣的叛亂,雖無大危害,但看得出是久為籌謀;一國都城乃至天子禁中,竟出現了行刺之事,他身旁還有多少這樣深藏不露的異心之人,無人能夠說清。
其後漸漸攀扯出皇帝與此事的牽連,更有多少不足為外人道的宮闈秘聞。高元寵暴怒,鄴城內一時血雨腥風,人人自危。
其時,許都、洛城兩處的兵馬正與西燕軍鏖戰汜水關。兩軍對峙月半,相與試探互有勝負,在緊要關頭卻傳來鄴城的訊息。
裴禹聞報,心中終於舒出一口氣。高元寵雖權勢煊赫,但東燕朝臣中忠於皇室者亦不乏其人,尉遲否極數年前便令裴禹佈置人在東燕朝臣跟前,著意挑動這些臣屬與高元寵間的嫌隙。這一次,正是曾高身旁的西燕細作說得他心動,從而舉事。這是經年的冷棋子,如今終於派上用場。
尉遲遠在撫掌笑道:“我對監軍,真是服了,這樣的大亂鬧出來,高元安還在這裡待得安穩麼?”笑過後又嘆息了一聲道,“不過可惜他們事敗,若真把高元寵殺了,這裡的事也便不用糾纏了。”
裴禹聽了亦笑道:“憑這麼幾個貨色,怎的可能真正成什麼事?我用這條線前,就是當成棄子用的。可笑這些書生文人,只想著什麼匡扶皇室,卻不知自己已在彀中。他們幾人的命,換高元安撤軍,我也替他們值了。”
尉遲遠聽他淡淡道來,心中卻已震驚不小。想來不過是幾個臥底謀士的如簧巧舌,那千把叛軍的命便不說罷了,更攪動起東燕朝堂震動,餘波伏遠,直牽涉起這數百里外的戰局。而因此在鄴城掀起的多少後續波瀾,累得多少人被清洗殺頭,於裴禹看來又與他何干。
尉遲遠不由暗想,是否只有揣著這樣狠冷的心意,才能在這亂世中成就大事?
他正想著,卻聽裴禹道:“尉遲將軍,這樣出神,卻別歡喜過了。局是設好了,可高元安肯否就範,還要再看,更何況趙慎這邊,亦是變數呢。”
裴禹這廂靜觀其變不提,東燕軍帳中卻是另一番情景。幾日前,高元安部已向西移動,不想突然便傳來鄴城內亂的訊息,同時而來的,還有高元寵的一道秘令。
趙慎聽了訊息,預感局勢生變,只怕高元安援洛城的心思動搖,忙向高元安營中來。到了營盤,直跟著傳信的衛兵一同徑直到了主將帳外。只等了半晌,那衛士才出來低聲道:“有請。”又把跟著趙慎的衛兵攔在外面。
趙慎也顧不上理會,抬手掀簾進帳,只見高元安坐在正位,神情也不見殊色,周圍再無旁人。未等趙慎開口,抬手止了他道:“我知你來做什麼。”又一指身旁坐墊,“近旁說話。”
待趙慎坐定,高元安道:“這訊息你是怎麼知道?”見趙慎略一遲疑,複道,“不想你看著老實,也是在外有耳目的人。”
趙慎聽他此刻仍語帶調侃,心中更沒底數,只好笑道:“將軍此時能談笑如常,可見對此事是有計較的了。”
高元安看他一刻,突然道:“此事昨日我知,今日你知,明日後日,只怕滿營都要知道了。”
趙慎道:“將軍統御軍心的手段,我不敢疑。”
高元安搖頭暗道:“若是我自己的兵馬,自然無妨,可這是一支府軍,兵將兩不相知。”
趙慎聽著話頭,只覺腔調不對,可從高元安面上亦看不出門道,只好不語。
高元安看他一刻道:“將軍即急著來見我,應是已明白此事的危急分量。我亦不轉彎抹角了,此番救援的託付,我是要負將軍了。”
他聲音不高,趙慎聽來卻只覺耳邊一個炸雷,脫口叫道:“高將軍……”其後的話卻如鯁在喉,再吐不出一個字。
高元安見他滿面驚急,心中也感氣鬱,道:“京中如今情形不明,後方不穩,軍心浮動,前方強自為戰,亦無益處。”
趙慎穩了穩心神,終於平緩氣息,道:“那叛亂不過千人,且已被彈壓;此間作戰的又是許都人馬,跟鄴城並無大相關;最要緊的是,將軍說戰則不利,可陣勢已然拉開便撤軍而走,難道便無不妥?無謂為些微小事而自亂陣腳,請將軍三思。”
高元安沉默半晌,道:“你說的皆不錯。話既已說到此,我便向你交個底——我退兵是丞相密令,是要我即刻回鄴城勤王。”
此話說出,只見趙慎面上容色一怔。如若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