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鬱憤慨嘆。周乾忽而念及那繃到極處一時便要斷折的弓弦,心中一驚,墩身扶住那長弓,顫聲問:“將軍……可無事罷……”
半晌,方聽趙慎道:“不過是該我擔的,總避不過。無事。”
作者有話要說:
老裴這是風心病心衰,這個在古代的衛生條件下應該還挺常見吧……連帶著連犯心絞痛的事也能解釋了……
寫最後這段的時候想著的都是庫布里克那版的斯巴達克斯里,克拉蘇要被俘的斯巴達克斯和安東尼角鬥,敗者被殺,勝者第二天被釘上十字架,還說“我要看看奴隸們的友誼”。斯巴達克斯和安東尼都竭力想殺死對方,因為這樣的死是比釘死在十字架上仁慈多了。最後斯巴達克斯抱著安東尼屍體的時候,真是虐的一口老血……其實爵爺的克拉蘇也非常有魅力,他站在斯巴達克斯面前的時候,忍不住出戏的想喊“在一起!”(泥垢……
第60章 羽檄飛京都
西燕軍再度攻城的那一日,尉遲遠親臨陣前督戰。他沿浮橋而登上土山,再看向周遭水沼,竟也生出些隔世之感。立在土山之上,不但瞭望得見城內投石的高臺,高高低低的城牆上守城士卒的身影也都可見。
其時,西燕軍亦分作數隊,先行的一路搭設浮橋,雖然被城頭射死射傷不少,可終究是一寸寸近城而去。
戰前,尉遲遠便已下令,最先攻進城內的部曲士卒,不論死活,家中均可倍其田畝;因為這一次出征的多是新募的鄉兵,便又下令戰後以敵軍頭顱為戰果計數,按等論功,可得給復從前年份的租庸調,這兩項懸賞著實激得眾人大生踴躍之心。而軍眾士卒多是由鄉兵參軍,彼此間多有姻親。尉遲遠便學古時名將,把每一部中有近親計程車卒係數拆開,分左前後兩隊;對下只說是戰況慘烈,不忍一家中俱在陣前遭險。可這些士卒,惦記著親人,前隊遇阻而不肯後撤,後隊亦不觀望只一徑向前。尉遲遠又佈置了陣前督戰的將官,只許進而不許退。眾人也都只這也是最後一場大戰,況且幾月下來,彼此間協同進退相互照應也都有了些心得,不似起初那般容易慌亂,幾番變故,軍中也終於有了綱紀。幾下裡原委歸在一處,攻城隊伍如潮水漲退,死傷雖重,卻只向城上湧去。
尉遲遠在土山上,只見攻城部隊一時似進得城去,可一時再見又被打退出來;一條戰線上俱是如此。這情形僵持了大半日,土山上都看得見城下水中堆在一處的死屍,尉遲遠不由暗暗急惱,只是不能發作。思量了半晌,忽而問:“監軍呢?”
一旁人見他黑著臉色,話音生硬,雖是西風裡也不由冒出汗來。裴禹前日咯血的事,將軍本是知道的,而今卻又明知故問,誰敢貿然答話去頂這無名火。尉遲遠見半晌沒人應,心道這些人好不曉事。他昨日在帳中,哪想到今日攻城竟如此吃力,只以為必是手到擒來,因而對裴禹也顯了輕慢;現在他又需著問計於人了,卻怎麼好開口;本想下頭有個乖覺的給他鋪墊下個臺階,誰知一個個緘口不言,尉遲遠不由憋氣。
可到這時節,他也顧不得那許多臉面,索性自己開口,向近旁將官道:“你回去找監軍,將陣前狀況與他說。”再往下的話,尉遲遠只問,“你可明白這意思了?”
那將官當是明白,只略遲疑道:“可監軍昨日的狀況……今日……”
尉遲遠終是忍不住怒道:“夯貨!只叫你去問一問,有沒要你請他來陣前,可這這許多囉嗦!”
那將官被斥得一縮,口中連連稱是,心中卻叫苦道:“可不知那裴監軍此時精力,耗不耗得起勞神想這些,若是去問了也說不出個子午卯酉,這雷還是得我頂。”他心揣著惴惴,卻不敢耽擱,急叫了人往帳中趕去。
城周的震天喊殺,在城中深巷亦可聞及。城中瀰漫的驚惶恐懼,如刀刃抵頸般,又如被水泡的稀軟的爛泥,既尖銳卻又稠粘。
白馬寺大殿中,合寺眾僧俱閉目喃喃誦經,沒有了常日繚繞的香菸,這詠誦聲亦顯得清冷單薄。這彷彿應當超脫塵世的古剎,已是再一次置於鏑刃之下。殿中供奉的鎏金佛祖亦彷彿斂目無語,而他駕前這些身在凡塵的肉胎,縱然這樣焚心禱告,卻亦不知生死將有誰定。
寺中的住持此刻卻不在大殿。他枯瘦的手掌拂過案上紙卷,只覺在自己皺褶年老的皮紋映襯下,那紙箋愈顯勻白光潔,其上墨字舒展,更恰似面前人鬢邊一道長眉。
照著一貫對戰事的關切,面前這人必已從寺中僧人口中得了目下形勢的訊息。此時的緘默不語,不知是否是因著恐怕無力迴天的絕望。住持微微嘆息一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