嗎?糾正排隊插隊不應該是車站人員的責任嗎?行人問路不應該問交警嗎?陌生人丟了錢包不能回家不能上班,不是還有警察嗎……他以納稅人自居,凡事的出發點都是基於投入和產出,責任和義務。當然沒有想到制度總有缺失漏洞,人們總有驚慌失措,政府總會力不能逮……
而假如真的人人如他一樣,可能他這次的下場不過是客死他鄉,墓誌銘上“終年”之後的數字也不會太好看。
關豫心裡矛盾,於是開始遊歷四周,他見過富人的別墅群,去過基貝拉的貧民窟,跟著一隊義工旅行隊伍做了兩週的hiv宣傳,還去過奴隸堡,看到了不歸門以及“”的小牌。
他開始艱難地改變之前二十多年形成的價值觀念,以及那些潛意識裡的自我。
這個過程十分緩慢,他要一一辨別哪些是可以打碎重來的,那些是絕對不能動的。好在這麼折騰,他也沒耽誤工作——他很快向公司申請建立了自己的專案部門。
非洲各個國家經濟相差頗大,有錢人卻也是不少。像是安哥拉的首都,一連幾年消費水平都要遠超香港等地。其中大部分生活用品都是從歐洲進口,價格頗高。關豫遊歷的時候就有發現,於是回來立刻做了詳實的調查報告,從市場統計到可行性分析,風險預估……大概他們老總也早有這野心,幾乎沒有任何拖延,立刻批覆。
到了現在,這個專案已經有了多處辦事點,而幾年下來,部門裡能員干將也多的是。關豫已經節節高升,成了實打實的專案總監。如果不是他執意留非,現在已經可以回國拿乾股當老幹部了。
…
關豫把那對母女送回家裡,再回基地的時候筋疲力盡。和這邊的負責人聊完正事之後,對方卻遞給他一盒藥。
粉色藥片,馬拉隆。關豫曾見過老美帶過,記得價格相當貴,摺合人民幣的話一顆就要三十多,單人份用量要好幾百,基地裡的一線用藥都用青蒿素,關豫一時詫異,於是問負責人這藥是哪來的。
對方說,“昨天不是來了隊志願者借宿嗎,這是他們送的。”他見關豫目露驚訝,笑道:“你昨天昏昏沉沉的,送藥的人還過去看你了呢。”
關豫昨天其實是感冒,保險起見先吃了抗瘧疾的藥而已。不過他當時狀態的確不好,昏昏沉沉地還出現了幻覺。
負責人笑著說:“出來了就能看出還是自己國家的人好啊,陳醫生還給大家留了不少軍用驅蚊軟膏,他說他要是從國內出發的話,就給大傢伙帶些清涼油和風油精了。”
“嗯,那就好好留著,”關豫揮揮手就要回去休息,走出一步去之後才突然停住,皺著眉問:“你剛剛說什麼?”
“啊?我說還是國人好啊?”負責人說:“陳醫生還是樓醫生,他朋友都喊他樓哥的……”
他興奮的繼續往下說,關豫卻嗡的一下,什麼都聽不見了。
昨天來的一行人裡有位陳姓醫生,性格很好,給大家留了不少東西,給工地的幾個看了看有沒有沒毛病,還跟幾個人組了對在籃球場比了兩場。除此之外他還交待了這粉色藥片的用法用量,預防時怎麼吃,得病時怎麼吃。
負責人從褲兜裡掏出一張汗漬的紙,抖了抖展開,給關豫瞧了瞧:“你看,都是同胞就是不一樣,還給咱寫下來了,就是這字不太好認。”
龍飛鳳舞的幾行字,間或幾個狗爬似的英文字母。陳樓的書法這麼多年依舊沒有長進,關豫卻只看了一眼,眼眶就突突突的脹痛的不行了,他猛的抬起胳膊壓住了眼睛,沒有吭聲。
負責人這才意識不對勁,拿眼瞅他。關豫卻只一瞬就放下了胳膊,接過紙張,使勁咳嗽了兩聲道:“我認識。”
這三個字平凡無奇,負責人卻覺的又那麼一丟丟的驕傲的意思。他忍不住好奇的重複:“你認識啊?”他問的是字。
誰知道關豫卻沉默了一下,低聲說:“一個故人。”
這份醫囑被關豫謄抄了一遍,給基地的工作人員留下了,同時留下的還有那些價格不菲的小藥片。而他則把那張汗漬的又臭又酸皺皺巴巴的原稿揣在了懷裡,第二天便一路追向了那行志願者的目的地。
他一路追到波札那,又沿路抵達辛巴威組織營地的時候,才得知自己的線路和那行人的反了。陳樓他們是從這邊開始的,如果不出預料,現在很可能在肯亞,準備離開了。關豫一路走上身上的東西或丟或被搶,存了一身的疲憊和傷痕,卻絲毫不敢耽擱,再次上路。
然而到底晚了一步,他到達肯亞的時候,對方已經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