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人拉倒自己眼前,惡聲道:“讓你在哪兒待著,你就給本王老老實實在哪兒待著!我看你是劣質難改,身上的傷還沒好,就又忘了疼!”
北堂朝這一聲吼出來,自己也沒想到會這麼嚇人。季華鳶的手指停頓了一下,又繼續動起來,嘴上卻淡淡說道:“王爺賞的罰,怎麼罰的、有多難捱,我可是要記一輩子的,怎麼會忘了疼。”
這話一出口,季華鳶倒是面色無常,北堂朝卻突然愣了,他看著眼前面無表情的季華鳶,一時間竟分辨不出季華鳶是在扮乖順還是在冷冰冰地警告他什麼。北堂朝一時間心下竟有些忐忑,只能是掩飾著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季華鳶的話裡有什麼別的意思,他自己再清楚不過了。他的意思很明顯:北堂朝,我是對不起你,我現在讓著你,但你也差不多得了,別耍威風過了頭!
這邊北堂朝息了聲,微微有些發愣,季華鳶蹲下身子去替他打理,淡淡地說一聲:“手放下吧,還舉著幹什麼。”他說著,感受到北堂朝在頭頂上方有些訕訕地放下手臂,自己繼續專心致志地替他擺弄腰帶,手指向下一順,卻是觸到了溫溫涼涼的東西。季華鳶一愣,輕輕挑開下襬,果然看見那一枚和自己頸間一模一樣的玉佩,正自自然然地垂在北堂朝腰間。
季華鳶頗為意外地挑挑眉,抬頭對上北堂朝被人戳破有些忽閃的眼神,也不管北堂朝會不會難堪,直接問道:“王爺有了心心愛愛的雲公子,還留著這東西做什麼?怎麼不直接賞給他?”
北堂朝被他一句接一句囔得說不出話來,只能是頗為勉強地哼了幾聲,冷聲道:“本王喜歡誰自然就賞給誰,不喜歡了就扔出去,用得著你一個小奴才操心!”
季華鳶低嘆一聲,道:“行,不用我這小奴才操心就不用吧。只是王爺要是喜歡雲公子,還是對雲公子好一點。多深的愛,也經不住您的不珍惜。”
北堂朝這回是真傻了,季華鳶只是睡了一覺,怎麼醒來後句句話都是話裡有話地捅他的心窩子呢!
下人們這時剛剛好將早膳傳進來,北堂朝拉住正欲轉身去佈置的季華鳶,心下有些不情願,卻還是忍不住低聲問道:“你怎麼了。”
季華鳶一臉不知情地看著北堂朝:“沒怎麼啊。”
北堂朝皺著眉,沉聲道:“沒怎麼,你這一大早陰陽怪氣的,給誰擺臉色看。”
季華鳶無奈地嘆口氣,道:“王爺,我哪敢給您擺臉色。您一個不高興,我又被剝光了衣服吊到床上去了,我可不敢。”他說著,撣開北堂朝抓著他的手,兀自去給北堂朝安置碗碟。回身間,眼底卻劃過一絲狡黠的笑意。
北堂朝看著他為自己按照慣例擺放碗碟筷,心道:這天生沒良心的狐狸,果然永遠都成不了乖順的白兔。才一夜就原形畢露了,哪裡還有半點前日在床上悽楚可人的樣子,這要不是好了傷疤忘了疼,是什麼?
他這邊心裡想著,卻沒有再給季華鳶擺架子。北堂朝坐到桌前,看著今天廚房送來的早餐——珍珠饅頭蓮心粥,配上八碟小菜——倒是按照他昨天的吩咐,做得清淡可口。北堂朝坐在主位上看著季華鳶替他舀粥的手,面無表情地說:“坐下一起吃。”
季華鳶挑眉,道:“我這小奴才,怎麼能上王爺的桌。”
北堂朝受不住他接二連三的挑釁,皺眉喝道:“坐下吃飯!哪兒那麼多話!”
季華鳶聞言撇撇嘴,不欲與他爭辯,便挨著身邊一個偏凳坐了,才要拿起筷子,又聽北堂朝不滿道:“坐那麼遠幹什麼!就坐我旁邊!”
季華鳶無奈,只得蹭到北堂朝手邊來,這一坐下去,才發覺身下凳子是格外墊了軟墊子的。再一看北堂朝,卻見那人已經氣呼呼地吃起飯來了,一眼也不看他。
季華鳶心中一暖,想著北堂朝到底還是惦記著自己身後有傷,小聲道:“謝謝王爺。”
北堂朝一邊嘴上冷冷道:“吃你的飯”,一邊卻是舀了蛋花放進季華碗中,說道:“吃飯都堵不住你的嘴。”
季華鳶輕輕勾起嘴角,低頭乖乖地把蛋吃了。一時間,屋子裡只有碗筷碰撞的聲音,兩人竟然真的都沉默下來了。
“王爺。”翟墨剛剛趕到王府,在門外小聲通報道。
北堂朝嗯了一聲,叫翟墨進來,一邊隨意問了一句:“暗影雲天這一輪留下多少人?”
季華鳶聞言手中筷子一滯,卻是靜靜地坐著不動。
翟墨看見季華鳶好端端地坐在北堂朝身邊,心下鬆了一口氣,回道:“回王爺,只留下四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