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北堂朝目眥欲裂,一隻紅腫的鐵掌繃得像鋼板,大步便要走上前去。一直呆在一邊的翟墨見了北堂朝繃起的手掌,心道不好,一個閃身飛撲了過來,緊緊地抓住北堂朝的胳臂,大呼:“王爺,不可啊!”
“放手。”北堂朝整個人僵硬得像是一頭搏殺中的野獸,一字一字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否則,本王連你一併殺了!”
翟墨心中戰慄,嗵地一聲跪在地上,呼道:“王爺殺了翟墨事小,萬萬不要鑄下會讓自己後悔終生的大錯啊!”
北堂朝死死地瞪著季華鳶雨中單薄的身影,與翟墨僵持著不動。季華鳶在雨中伏了一會,頭腦中才漸漸消了那轟鳴的聲音,自己慢慢地從地上踉蹌著爬了起來。他在雨裡站直身子,抹去嘴邊的血,血和雨摻雜著粘稠地沾了一手,卻是有更多的血止不住地順著唇畔溢位來,季華鳶捧了一手的鮮血,心道:這一耳光,剛才還是打秋雨來,如今竟是更狠更恨地扇到自己臉上來了。
季華鳶想到這,不免覺得諷刺,他彎起痛得要裂開的嘴角笑,啞著嗓子對北堂朝說:“北堂朝,那日也是如今天一樣的暴雨,我困在江邊,被晏存繼救起。那三日,我確確實實是與晏存繼在一起,也確實是承諾了他,向你隱瞞他到帝都的行蹤。秋雨來說的話,雖有七分是假,也有三分是真。而這三分,已足夠你殺我了。你若真的捨得,就……動手吧。”
作者有話要說:
☆、雷霆之怒(一)
季華鳶想到這,不免覺得諷刺,他彎起痛得要裂開的嘴角笑,啞著嗓子對北堂朝說:“北堂朝,那日也是如今天一樣的暴雨,我困在江邊,被晏存繼救起。那三日,我確確實實是與晏存繼在一起,也確實是承諾了他,向你隱瞞他到帝都的行蹤。秋雨來說的話,雖有七分是假,也有三分是真。而這三分,已足夠你殺我了。你若真的捨得,就……動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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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華鳶說:“北堂朝,你若真的捨得,就……動手吧。”
那人說這話時面色蒼白,嘴角帶著觸目驚心的血跡。北堂朝隔著滂沱的雨簾,一忽覺得季華鳶是筆直桀驁地挺立在那兒,一忽又好像看見他整個人都在暴雨中瑟瑟發抖。隱約之中,一切都是那麼恍惚,卻只有一點是清晰的,那就是季華鳶還是笑著的。從他回到帝都之後,便一直都是這樣淡淡的笑著,像是溫柔,又像是蒼涼,像是嘲弄北堂朝的痴情,又像是嘲弄他自己的荒唐。
北堂朝的眼眶在黑夜中漸漸紅了,他的聲音是前所未有的喑啞,他緩緩放鬆繃緊的身子,望著那人,一字一句道:“季華鳶,你說得對,我捨不得你。”
“我捨不得殺你,但我不會再放縱自己愛你。”
北堂朝在暴雨中看著眼前模糊的人影,像是自言自語地一句句呢喃:
“季華鳶,我不會再對你有任何一點的憐惜,對你,不會再有一絲一毫的善待。你說的話,我再也不會相信一句了。”
“北堂朝,你說對了。我原本就是一個陰險的賤人,只會一次次傷你、負你。所以,你本就不該信任我。”季華鳶說著,笑著,竟然還微微吐了吐舌頭,像是一個惡作劇得逞的孩子,柔聲道:“看吧,你信了我,卻被我傷得這麼慘。以後,別這麼傻了。”
北堂朝木然地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迷茫,他緩緩道:“不,我做不到。只要你還是季華鳶,我就還是會犯傻。”
“那可怎麼是好呢……”季華鳶輕輕側著腦袋笑,低聲道:“你這麼愛我,你這一輩子,就栽在我手上了。”
北堂朝沉默片刻,木然地開口,卻是道:“季華鳶,我不忍心殺死你,但我要徹徹底底毀了你,也許那樣,我——就不會再那麼傻了。”
季華鳶聞言只是笑,垂下頭,不再說話。
北堂朝說,他要毀了他,要徹徹底底地毀了他。
滿院的雨聲,敲打著青石板,更加寂靜了。北堂朝透過偏屋洞開的房門,看見季華鳶的床。那床上還散亂著一床被子,上面繡著大朵大朵鑲金的海棠,還繡著一隻蒼勁秀美的剪尾鳶。那是他在和季華鳶和好當晚便從飛鳶樓親自抱過來的——是從前,他和季華鳶夜夜同床共枕時蓋著的。季華鳶的體溫,季華鳶棉被下雪白的面板,季華鳶羞赧又調皮的笑,好像還在眼前,透過這冰冷的雨簾,像是一道道火辣辣的鞭子,一鞭一鞭地抽打在北堂朝的心上。抽得他疼,疼得想哭。
北堂朝想起那日飛鳶樓院裡的海棠樹下,那人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