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終於笑了,他想,華鳶還是愧疚的吧,只是他一向彆彆扭扭,就算心裡有,嘴上也不肯服軟。
於是北堂朝寬和地嘆了口氣,垂下手來捏著季華鳶的臉,低聲道:“傻瓜。”
我不是傻瓜,你才是傻瓜,被我三番兩次騙得團團轉而不自知,轉身卻又笑著相信我了。
季華鳶將臉埋在北堂朝身上嚥著淚,北堂朝沒有察覺,只是摟緊了他,閉眼勾著唇角道:“那你乖乖的躺在我身上,不許亂拱,我昨晚累壞了,你再陪我睡一會。”
季華鳶忍著哽咽,點頭抱緊他:“好。”
於是北堂朝滿意地拍了拍他,偏過頭去繼續安睡。床頭的窗支開一個縫隙,晨風輕柔地掃著他的臉龐,愛人在懷,他睡得很香。夢裡的季華鳶變成了一隻有著蓬鬆大尾巴的小松鼠,可他還是他,那隻小松鼠抱著松果,賊溜溜的大眼睛一轉,哧溜一聲溜進了洞裡,只剩下他自己在洞外憤懣地叫喊著。
北堂朝在夢裡氣呼呼地想,都變成松鼠了,還那麼猖狂,就知道吃。
可是朦朦朧朧的,他卻感到一股悵然若失的惆悵,像是怎麼也抓不緊一樣。睡夢中的北堂朝下意識地緊了緊手臂,感受到懷中那個沉甸甸軟乎乎的存在,皺起的眉頭終於又緩緩舒展開。於是夢裡的他轉頭又忘了心事,忙忙活活地找樹枝去了,他要伸進去捅松鼠屁股,看它還敢抱著松果跑,連他都不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晏小賤的困境(一)
北堂朝天生勞碌命,將將閤眼一個多時辰,宮裡的傳召又來了。
季華鳶滿目擔憂地看著北堂朝先是被叫醒時眼帶茫然,而後一臉青黑憋著氣從床上坐起來,心疼得厲害。北堂朝拖著傷腿下地換衣服,季華鳶低聲道:“我能幫你什麼嗎?”
北堂朝認命地嘆了口氣,自己想想都樂了,一個自在王爺竟然也能操勞成這樣。他看季華鳶神色中的那很多心疼和一絲愧疚,心情突然好了一些。北堂朝勾著嘴角在昨夜換下的衣服裡拍了拍,捏出一張折起的紙遞給他:“喏,你不訓練也不能閒著,這是分配給你的活兒。”
季華鳶嚇了一跳,他雖是真心想幫忙,卻沒料到北堂朝竟然真的能隨手抓出一件事來給他做。他狐疑地接過那張紙,展開,而後深吸了一口氣。季華鳶的目光從紙上抬起,別有深意地審視著他,北堂朝笑:“這,可是你昨天早上自己說的,不許翻臉。”
竟然是川貝生薑暖心茶的配方。
季華鳶又氣又覺得好笑,北堂朝昨天拖著一隻傷腿,竟然還真的去找雲寄討這道方子去了。他將紙重新折起來揣進懷裡,低嘆一聲:“好吧,我在家給你煮茶,你辦妥公事快些回來,小心腿傷。”
北堂朝開心得笑出了聲,他一把攬過季華鳶在他額頭上響亮地親了一口:“一言為定。”
季華鳶目送北堂朝出門,非常溫柔地在門口對他揮手,神情寧順恬淡。他一直望著王府氣派的馬車消失在巷口,回身,面上立刻換上了咬牙切齒的憤恨。
他從懷裡把方子掏出來,用指甲捏著薄薄一張紙逼著自己看過一遍,而後迅速團成皺皺巴巴的一團丟到地上,又狠狠地踏上一腳。
雲寄進了東門,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天長日久,他還要慢慢磨。走著瞧吧!季華鳶恨得牙癢癢,心道:日後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北堂朝在時對你如春風般和煦,北堂朝轉身後寒冰飛雪大耳刮子抽死你。
正午時分,季華鳶在藥房抓了川貝母、北沙參、麥冬各一大包出來。深秋將盡,帝都已經很冷了,好像用力哈幾口氣都能看見若隱若現的白霧。季華鳶將三個紮在一起的中藥包纏在自己食指上拎出去,出門就被冷風颳得眯起眼睛。
北堂朝不在,他不想回去一個人吃午飯,便索性在街邊打包兩張餡餅帶走。小攤主把煎得兩面金黃的餡餅包好了雙手遞給他,季華鳶捧在手裡,乾脆一頭扎進了附近的品槐茶樓。
深秋,街道都應景地沾了幾分肅殺,而品槐卻人聲鼎沸依舊。季華鳶一進門,就被聲浪蓋住,人多,樓裡很暖。新來的小二笑眯眯地迎上來,直接把季華鳶帶上二樓,安置在一處靠窗的小雅座裡。
季華鳶知道規矩,一塊銀子打賞下去,就算他只點上一碗湯羹小二也不會露出一絲怠慢。季華鳶吹著紫米紅棗羹上漂浮著的圓圓胖胖的大紅棗,咬著餡餅,眯起眼看窗外帝都秋色。
“呦呵,挺清閒啊。”背後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令人作嘔的聲音。季華鳶一僵,立時噁心得將嘴裡囫圇個的蝦仁直接吞了下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