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大漢哈哈一笑,裝模作樣吩咐柳三說:
“那就給爺來碗涼水!”
柳三“誒”了一聲應承下來,回頭看見許念兩眼在茶棚裡四處尋摸,知道她不想上樓。於是他跑到那個叫六爺的桌對面,把肩上的抹布拿下來擦了擦桌子板凳,招呼許念說:
“小娘子勞煩坐這!您只管叫我柳三就行了,您可要喝什麼茶?雙井、瑞龍、觀音、金片兒,樣樣都有,您要是急著趕路,那就喝個現成的涼茶,都是熬好了晾著的,管保叫您一杯下肚通體舒泰咯!您看……”
許念看見柳三嘴裡噼裡啪啦、噼裡啪啦跟不要錢似的說了一通,覺得他特別像跟外頭樹上的知了,聒噪了老半天,她就聽進去一個“涼茶”。
這小子說起來還沒完了,再說下去我都渴死在這兒了。
許念趕緊截住他的話頭:“就涼茶吧!趕緊的!”
“誒!好嘞!您喘喘氣兒,稍等片刻,涼茶這就來咯……涼茶來咯!”說這話的功夫,柳三已經飛快的進屋轉了一圈兒,手裡拖著兩個碗出來了。
柳三把一個大碗託放到許念面前,雖然他一路小跑,但滿碗茶湯愣是一點兒都沒灑出來。
這小子還有兩下子。許念暗自點點頭,捧起那個茶碗咕嘟咕嘟就往下灌。
穿過身他又把另外一個茶碗放在六爺跟前兒,大聲吆喝了一句:
“六爺您的涼水也來咯!”
四周眾人嘿嘿一笑,六爺知道柳三在打趣他,倒是不生氣,也端著那碗涼水跟著一起嘿嘿笑。
許念一碗涼茶下肚,渾身毛孔都張開了,一下子汗也不出了眼也不花了,清醒了許多。柳三看見她喝得快,就在邊上小聲問:
“小娘子可得慢點喝,當心嗆著您吶!小的給您再來一碗,您慢慢兒喝嚐嚐味兒?”
許念也確實是渴得不行了,於是衝柳三點點頭,不多會兒就又有一碗涼茶端到她的面前。
身後那桌有個人忽然提高聲音說:
“那可如何是好?”
許念耳朵一動,一邊低頭喝著茶一邊偷偷聽後面那桌上說的話。
一個尖細的女聲說道:
“那童老漢可真是倒黴!女兒女婿都死了,就指著一個孫女兒活命吶。這好好的孫女兒才養到十七就讓人給搶去了,這個殺千刀的,不給老漢留活路了!”
又有個年輕的男聲說道:“趙大嬸兒,這個事兒咱們壓根兒管不了?”
那個趙大嬸兒一聽就急了:“怎麼管不了?告到衙門去就是了,還怕了他了?”
那個年輕的男聲又說:“這事兒啊~~非但咱們管不了,連渭州衙門的大老爺都管不了!”說完停住話頭,就在那兒等著別人問他下一句。
許唸對面那個六爺先坐不住了,把板凳往旁邊桌一挪,就坐到那個趙大嬸兒的旁邊,衝那個男的叫道:“你這個小崽子,還挺會弔人胃口!快說說為啥連大老爺都管不了了?”
茶棚裡又有好幾個人應和道:“劉大,你倒是說說呀!”“為什麼呀?”
劉大得意一笑,故意在那兒擠眉弄眼、壓低聲音說道:“那是因為呀~咱們的千歲爺要過生辰了!”
許念聽見“千歲爺”三個字眼神一暗,放下茶碗,“呸”的往桌上吐了一口。
這一聲“呸”得異常響亮,茶棚裡的眼睛齊刷刷地望向許念,連劉大都往她這兒瞅了一眼。許念回過頭衝劉大咧嘴一笑,露出臉上的兩個小酒窩,真是笑得天真爛漫、毫無心機。
然後她頂著一張童叟無欺貨真價實的嫩臉蛋兒,跟劉大道歉:“剛才茶裡有個石子兒,大哥別在意!”
劉大被她笑得心神盪漾,趕緊擺擺手:“不在意!我哪能在意這個呢~”眾人也都回過神,又追問劉大:
“劉大劉大,你剛才還沒說完吶!”“千歲爺過生辰跟童老漢家的孫女有什麼關係吶?”
劉大抬抬手讓眾人安靜,然後才說道:
“你們想啊,咱們渭州這位千歲爺,最是愛美女珍寶,每到生辰都有一車一車的寶物往府裡運吶!我瞧得真真兒的,那天把童老漢的孫女搶走的那個人,就是慶州新上任的知州,肯定是來不及準備寶物,所以看見哪家的小娘子就直接搶走送給千歲爺了!”
茶棚裡眾人聽了唏噓不止,因為這個恭王爺的所作所為他們是知道的,府裡一個王妃沒有,倒是已經有好幾十個侍妾了。平時誰家有好看的女兒都得像防狼一樣防著王爺,生怕一個不留神就讓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