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鐘,田志手裡就提著一個人下來了。
“好漢饒命!好漢饒命!小的只是望風的……誒喲!”
那人撲通一聲被摔在地上,還沒起身,一把大刀就“當”的一聲架在他脖子上。
“說!今天劫的船在哪兒?”田七一腳踢在那人的屁股上,又引出一陣哀嚎。
“這位好漢,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小的什麼都不知道……”
田志手腕一壓,刀刃上頓時沾上了血。那人知道這是動真格兒的了,趕緊恭恭敬敬的跪下,連聲求饒:
“好漢!好漢爺爺!小的真不知道!五爺和三爺本來是來劫船的,誰知道船都劫完了,三爺又說不對,讓小的在這兒守著,看到天辰幫的船再給他報信兒。小的也正納悶兒呢……”
“天辰幫?”田志皺了皺眉。本來今天是要走一趟鏢,誰知道今天早上僱主又來信說改別的家陸運了,錢倒是一分不少地給了他們。有錢人一天淨疑神疑鬼的,改主意什麼的是常有的事兒,因此他們也倒沒怎麼在意。這麼說來,這夥人本意是想劫他們天辰幫的船了。
“為什麼要劫天辰幫的船!說!”
“這小的真不知道!求好漢爺爺饒命!小的知道的都說了,要不信可以跟小的去山後,剛才劫的船還在那兒呢!”
邢仲庭擔心山上有埋伏,正要阻止,田志已經揪住那人的衣領,拿刀推著他往前走,“你要是騙人,可別怪我的大刀不長眼睛!”那人唯唯諾諾,一乖乖地往前走去。
鄺淵拍拍邢仲庭的肩膀,安慰他道:“看他也是個惜命的,不敢撒謊,而且剛剛劫了一艘船,他們現在肯定防備很弱,咱們就相信他一回。”
邢仲庭無奈點點頭,沒辦法,也只能信他了。
那個被提著的水匪一路上戰戰兢兢的,但嘴裡卻一直不停,他名叫周十三,乃是同山山寨裡的一個小嘍囉,平日負責望望風、打打雜,真刀真槍打起來的時候在旁邊揮著小旗吶喊助威,真本事沒多少,嘴皮子倒是很溜。
“幾位爺爺,我們這山寨以往沒幹多少傷天害理的事兒,頂多是霸佔個魚塘、田地什麼的……”
田志哼了一聲,揪著周十三衣領的手緊了幾分,勒得他一陣咳嗽。咳嗽完了趕緊接著說道:“現在都改了!自從向大爺來了之後這些事兒都幹得少了,時不時還要劫個富濟個貧什麼的,嘿嘿……”
“這麼說你們不是水匪,倒是俠客了?”鄺淵笑嘻嘻地說道,“看來你那向大爺倒是個人物呢。”
“瞧這位爺爺說的,俠客是萬萬不敢當的!大爺都教育過我們了,這世上的壞人多著呢,何必成天跟老百姓過不去呢?那些個貪官大老爺哪個不都是肥得流油,這麼多錢不拿白不拿……”周十三本來說得義憤填膺,好像被劫了的都是活該似的,忽然想起身後這夥人的船剛剛也被劫了,趕緊訕笑了兩聲不說話了。
鄺淵仍舊是衝他笑笑。邢仲庭湊過來貼著鄺淵耳朵說道:“我看他說的這個向大爺倒不是一般的水匪。”
鄺淵點點頭,“看來是個熱心腸,而且本來要劫天辰幫的船,咱們這是替人背鍋了。”
邢仲庭苦笑一下,這可真是冤死了,汾遠鏢局的船為數不多,想當初還是他岳父大人贊助的,現在一下讓人給劫走一條,不知道回去會不會捱揍。他想想換船和賠給金員外的銀子,又想想夫人的鞋底子,隱隱覺得有點兒肉疼。
同山雖然陡但是不高,小半個時辰就轉過山腰,而後便見到河水奔騰而下,如同抖動的錦緞般鋪陳開去,遠處依稀可見一條條支流匯入天際。
“啊!是念之那條船!”隊伍邊上發出一聲驚呼。
眾人順著聲音看去,見是一個穿著青布衫的公子哥,正是隱之。驚呼之後,他三步並兩步地踏到前面來,仔細看了看,又衝鄺淵喊道:“師父就是它!我沒看錯!”
後頭的人跟上來,一齊往下望,山下是一處蘆葦灘,裡面孤零零地停著一條雙層船,正是今早上出港的那艘。
林雨嘖嘖了兩聲,“船都紮成篩子了,這得漏多少水進去?也不知道人有沒有事兒……”
林決回頭瞥了他一眼,眼神仍是平靜溫和的,但林雨還是看出自家二爺有些不高興,自覺地低下頭不說話了。
周十三生怕他們一個誤會就把自己給咔嚓了,慌忙辯解道:“人都好好的呢!小的下山的時候都見到了,就是……就是有一個小娘子嚇昏過去了……”
“什麼!你都看清了?”隱之撲到周十三面前,兩眼瞪著他,像是要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