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我也一直以為父親是個明君,河清海晏,盛世太平,出京之後我才發現,原來處處都有爛攤子,處處都有還不完的賬。你說父親這樣,是不是有些自欺欺人呢?”
許念笑著打他一下:“這話可是大逆不道,你爹聽見了該揍你了。”
“我爹不會的。”林決偏過頭捏了她一下。他爹聽見了最多是讓母親思過:怎麼教育兒子的,回宮好好反省去吧!他爹總知道怎麼捏人痛處。
“我忽然想起來,你的生辰是什麼時候?”林決問道。
“幹嘛?”一口饅頭噎在嗓子裡,許念咳嗽兩聲嚥了下去。
“就快十八了吧?”
“對啊!過幾天就十八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許念捏著蘭花指戳在林決肩上。
“我快二十了,也沒娶妻,這位娘子若是願意,不如嫁給在下?”林決笑著說道。
“嘖嘖!聘禮備了嗎,媒人請了嗎,見過岳父岳母了嗎,說嫁就嫁,這位公子可真會說笑。”許念半是認真半是玩笑的說道。
“知道了,那在下拜見了岳父岳母就回去湊聘禮,湊足了聘禮再請媒人提親,這下行麼?”林決把饅頭遞給許念,許念又推回到他手裡。
“行吧,只是你得快點兒,好多人上趕著娶我呢!”許念手一揮,剩的半口饅頭“嗖”的從手裡飛出,“啪嗒”掉在地上,她訕訕道:“沒拿穩。”
林決把饅頭直接塞到許念嘴裡:“十月二十九?”
“唔……啊?”許念愣著坐了片刻,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她的生辰,答道:“啊對,你知道了?唔,你問的師父吧?”
“明天就是二十九吧?”林決又問。
許念掰開手指算了算,從輝縣出發那天是十月二十六,今天是十月二十八,等門口那塊光從扁再變方、從暗再變亮的時候,就是十月二十九了,她就十八歲了。師父常常在她耳邊唸叨“十八歲就趕緊嫁出去禍害別人吧”,沒想到這麼快就到了。
她的人生大業還沒實現,不過現在有了一個幫手,情況也不壞。
許念衝林決笑笑:“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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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許念就醒了過來,她盯著地上淡淡的光斑,心裡想著:轉眼就十八歲了,歲月催人老啊。身旁的林決也皺著眉醒了:“外面怎麼了?”
許念用手指把頭髮梳順,猜到:“官兵來了?這麼快?”
“不對,聽著想鐵器的聲音,這麼吵……他們知道訊息了?”林決說道。
“你說他們想帶著東西跑?”許念跑到門前用力砸了兩下,外面一絲回應都沒有,她回頭問道,“這麼快就走了?”
過了大約有一刻鐘,外面的響聲越來越小,轉眼又恢復了寂靜。許念趴在柵欄那兒大喊:“有人嗎?有——人——嗎——”外頭一絲絲回答都沒有,只有迴音在牆壁間反覆作響,看來真的是走了。這麼大的一座礦山,這麼多的煉鍋礦石,說不要就不要了,還真是有勇氣。
天大亮的時候,外頭忽的又吵嚷起來,人群尖叫嘈雜的聲音嗡嗡的鑽進許唸的耳朵裡,她聽見一串腳步聲跟著那個孩子焦急的聲音:“就在裡頭,那個門裡就是!”
林決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灰,許念後退一步,鐵門“哐啷”被砸了個坑,又哐哐兩聲,轟然倒地。
外面天光大亮,許念不自在地眯上眼,過了半晌才看清對面穿著官服的官兵,真是厲害,瀘州的常備軍都調來了,絕刀門要跑也不奇怪了。人群最前面還站著個瘦小的孩子,臉色有點兒蒼白,眼睛卻閃亮閃亮的,看著很有精神,像是一隻兔子。
“二位跟我們出去吧。”都頭雖然對女子被抓進來感到很詫異,但還是先領著許念和林決出了牢房。那個孩子跟在一群官兵的身後,過了好半天許念才聽他說道:“我也能去……”
都頭沒聽清他說的什麼,掃了一眼就帶兵離開了。許念和林決只是關了兩天而已,沒什麼大礙,現在還能搭把手幫幫忙。
“走吧!”許念衝他招招手。他飛跑過來,又在離她兩步的地方站住:“我先前不知道你是女子,我還以為你跟我一樣……”
“過來吧!”許念扯過他的手臂,細細的一根,捏著還沒有惠之有肉,“你多大了?叫什麼?家在哪兒?”
孩子望了一眼林決,見林決沒生氣,便任由許念拉著,答道:“我叫蘇廂,我娘說我十二,別人又說我十四,我也不知道到底幾歲。我家在杭州,離這兒……應該很遠吧。”
許念打量了一圈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