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傾也在“看”著她。

有那麼一瞬間，硃砂有種想將懷裡的小阿離扔掉的衝動，只是小傢伙將她的衣裳抓得緊緊的，才讓她的手推出了又收了回來。

畢竟孩子無過。

多話的小白這會兒卻是一言不發了，車簾外，只見他用手捂著嘴，一副忍不住就要笑噴出來的模樣。

君松看著他，一臉的無奈，卻也忍不住想笑，心道是主上這是要把人家姑娘嚇傻了吧。

馬車裡的氣氛尷尬到了極點。

終還是小白的哈哈大笑聲打破了這份尷尬，只聽他笑得險些岔氣道：“來來來，小松松啊，隨時準備著把馬車停下來讓硃砂姑娘下車啊，瞧瞧你家大人，昨日想摸人硃砂姑娘的臉，今日就得寸進尺的想找人硃砂姑娘給他兒子當後孃。”

“人家硃砂姑娘雖說年紀是大了點，但好賴還是個黃花大閨女，你就讓人硃砂姑娘嫁給你當填房又給你兒子當後孃的，人家硃砂姑娘怎會願意。”小白說得飛快，根本就不給人打斷他的機會，說完又立刻問硃砂道，“硃砂姑娘，我說得有道理吧？”

“……”硃砂顳顬突突直跳。

而君傾像是沒有聽到小白的嘲笑似的，面上神色不變，還是“看”著硃砂，又一次道：“阿離沒有娘。”

他說得很認真，就像是發自他內心的真話一般。

他不是重複方才的那個問題，卻也是那個問題無疑，他這一句話，無疑是再一次問硃砂是否願意當阿離的娘。

硃砂的答案自然是不願意。

莫說她從未想過要嫁人，便是要嫁，也不會嫁給眼前這個人。

君傾的話雖然讓人覺得怔愣尷尬，然這一次，硃砂沒有像昨日一般即刻便走，她只是冷靜從容道：“民女無德無能，不敢高攀丞相大人。”

她的回答再明顯不過，她不會給阿離當娘。

非但不願意，她還想離得他們父子越遠越好。

“是嗎。”君傾緩緩轉回了頭，不再“看”硃砂，卻還是認真道，“若是姑娘願意，我隨時可到安北侯府下聘。”

“……”硃砂毫不遲疑道，“蒙丞相大人看得起民女，民女著實高攀不起。”

硃砂這話說得很快，君傾的話音還未完全落，她便緊著回了話，可見她是多麼不情願這個事情。

同時她也將眉心擰得緊緊的，眼神很沉。

他為何會生出這樣的想法來？

因為她在路上撿起了阿離的原因？

因為小阿離稀罕她的原因？

他不過只“見”過她三次而已，便這麼將就地給阿離找一個後孃？

原因絕不僅僅如此。

原因究竟是什麼？

與丞相府扯上了關係，可還有再退出身來的可能？

這個連帝君都禮讓數分的丞相，她惹不起。

小阿離的這個娘，她也當不起。

這個娘，怕是全天下都無人敢做。

這個娘，誰做誰死得快吧。

她還不想這麼早死。

“嗯。”君傾輕輕應了一聲，當做自己聽到了，便不再說話。

硃砂的目光卻沒有從他面上收回，因為她一旦瞧著他的眼睛，目光便會變得不由自主。

只見君傾微微垂下了眼瞼，“目光”不知落向何處。

看著君傾那微斂的眼瞼，硃砂忽然覺得有些心堵，有些……哀傷。

為何會有這樣莫名的感覺？

她說不上來。

因為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因為她拒絕了給阿離當孃的緣故？

硃砂心中輕笑，這如何可能。

且倘若他真是要找一個人給阿離當孃的話，以他的權勢，又何須問那人的意見，只要是他想要得到的，根本無人敢反對，他根本不會得不到。

他根本就不需要問她。

卻偏偏問了她。

為何要問她？

硃砂亦不明白。

她想不明白的事情太多。

阿離在這時又囈語了，只聽得他虛弱地喃喃道：“爹爹，爹爹……”

“爹爹……爹爹……阿離想要孃親……”

君傾無動於衷，未加理會正喃喃喚著他的小阿離。

正當硃砂要將小傢伙交還給君傾時，小傢伙忽然驚惶道：“爹爹別丟下阿離！阿離聽話！阿離聽話！”

小傢伙似是夢靨了，好不容易平緩下來的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