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后靠在軟墊上閉目養神,閉著眼點了點頭,輕輕“嗯”了一聲,承歡便也跟著政君出去了。
一直走了許久,早已離了長樂宮,王政君不經意間往回看了一眼,忽然發現承歡還跟在身後,訝異道,“皇上已經准許你出宮了,你快些動身吧,早去早回。”
還未開口,已經有許多情緒在內心湧動,承歡不知怎麼說出心裡的委屈難過,還有歉意愧責,只希望一切便只是一場夢,又期望政君理解,半晌開口,只喊了 “主子”二字。
“你如今還需要喊什麼主子呢?”花容嘴快道,心裡一直是不大痛快,說出來的話也不免難聽了些,“早就知道你有別的心思,原以為你心裡一直想著的是傅婕妤,原來最終的目的還是為了皇上。”
“花容,”王政君有些嚴厲責備,又轉向承歡輕聲道,“我知道你心裡所想,如今皇上詔書未下,事情或許還有轉機,你如今最要緊的還是回金府一趟,有什麼事情等到回來再說。”
她未自稱本宮,只是想從前一樣自稱我,又說,“讓青棉跟著你回去。”
“不用青棉跟著了,奴婢一個人去去就回。”承歡忍下心中悲涼,行了個禮,“奴婢先走了。”便往宮門那兒去了。
承歡才經歷了先帝的喪禮,心裡到沒有多大的哀慟;可如今卻又經歷的是金賞的離去,這個人是她的至親。
俯身叩拜,她心裡縱然有萬種情緒,卻又哭不出來,只默默地跪著。
聽到身後有個聲音問道,“是承歡嗎?”
金賞無子,身後事全是金建操辦的,承歡起身轉過身,看見那張與記憶中的有幾分相似的臉,心中瞭然是誰,微微俯身算是見了個常禮,“三叔。”
“你若是願意,隨我去院裡走走。”金建說完便向屋外走去。
承歡想了一瞬跟著出去了。
承歡已經十多年再沒有踏進過金府,對四周的一切感受到的只是陌生。然而這裡本是她的家啊,她心裡想著。只跟在金賞後面慢慢走著。
“宮裡規矩多,皇上是如何允許你出宮的呢?”金建問道。
承歡低著頭看著腳下的路,“的確是不合規矩的,承蒙太后恩典,才允了我出宮。”
“還未問過你,你如今在宮裡怎樣?”金建關切道。
承歡不知怎麼解釋這一切,她只覺得再宮裡的一切糟透了,卻又不好和金建說,只揶揄道,“還好。”
她對金建的印象並不多,一來那時她年紀小,本就記不住所有的事;二來雖是親兄弟,但敬侯去世後兩人分了府,金建除了逢年過節,平日裡來的也不多。
所以態度還是客套而疏離的。
金建嘆了口氣,“有些事情本不該我說,但如今二哥已經去了,我想,有的事情若是不說只怕你永遠也不知曉了。”
承歡微微疑惑,“三叔指的是什麼事情?”
“我聽二哥說,你被太皇太后赦出了掖庭,自己偏要改了姓,不肯姓金。就連先帝問起時,也不曾改口過。”金建說道,“好在沒有觸怒了先帝。”
承歡心裡瞭然,原來說的是這件事。心裡還是有些牴觸的,不想與金建多談,可金建說下去,她也就只能聽著。
金建繼續道,“當年先帝抄了霍家,我二哥與你母親和離才得以保住了性命,你也因此入了宮為奴;你應該是還記著這些的,不然之後也不會說起那些話;
我知道你心中是有恨的,你只當你父親是大難臨頭只顧著保全自己性命才交出了你母親,殊不知這一切並不是你父親的主意;
先帝忌憚霍家已久,與霍家牽扯的人又太多,可唯有二哥一人不受牽連,這也是你母親的主意;她自己提出了和離,唯有這樣才能保住你們二人的性命;先帝當時聽聞了這件事,心裡也是感觸的,才赦免了你父親;
其實這麼多年來,二哥心裡一直懊悔,也覺得愧對你的母親;有幾次在宮裡他能見到你也都避開看,說到底也是怕見著你覺得難過;二哥府裡雖有幾個小妾,但一直未再娶,以至於去了之後都身後無子,為的也是這個原因。”
原來……原來……這才是當初的真相……
原來金賞並不是無情無義之人,原來她的父親與母親之間還有這段過往。
“承歡,我說這些並不是要你如何,只是不願直到二哥去了都不被理解,你身上是流著霍家的血沒錯,卻也流著金家的血,你終究是金家的女兒。”金建又說道。
金建心裡也是悲痛的吧,敬侯的三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