匯聚成一條條蜘蛛網一般的血流!不消片刻,便化作一具具慘白的骨殖。骸骨醜陋而粗糙,完全比不上空中飄浮著的那架剔透。可這些新生的骨骸,居然“咯吱咯吱”,一具具晃動起來,旋即潰散如滿地亂菊,一分分收入血泊之中!
“啊……”
一時驚呼之聲四起,未受攻擊的人瘋了一般手腳並用得爬出陰影,卻被更鋒利的骨牆攔截!
陌寒輕輕凝住眉。
卻聽空中又傳來一句飄忽而無奈的嘆息——“阿如……”
那是木仰之的聲音!
“你收這些骨頭有什麼用?徒造殺孽,毫無意義。”他沒有表示出一分對人類死亡的可惜,只是感嘆“阿如”做了無用功。
莫言緊緊捏著的手指,不知何時,圓鈍的指甲已刺破掌心。此刻他再度抬頭,臉上剋制不住地浮現出一片驚容——那個聲音……那個聲音他曾經聽過!
在申城淪陷的這十二天之中,這座森林的主人,雖然極其神秘,很少插手城內事務。但他卻在倖存者中建立起了極高的威望。甚至比那個瘋瘋癲癲,不知是死是活的韓老頭,還要令人敬畏!
雖然很少有人見過他,甚至很少有人知道這人姓甚名誰。可這片重林之中,沒有人不知道這個聲音的主人是誰!
他親眼看見——末日降臨的那一天,落日的餘暉下,申城所有枯死的花草樹木,突然瘋了一般衝向蒼穹!滿城喪屍被地底抽出的藤蔓抽向半空,又墜落成泥,化成肥料!那樣的場景,哪怕只窺見了滄海一粟,也足以心生敬畏,不敢妄動!
莫言心中生出隱隱的激動與不安——一時激動於,居然可以親眼看到這個傳奇的締造者;轉念又發覺此人與“阿如”熟識,不由心中隱亂!
高高的樹杈上垂下來一個瘦長的人影。
就像藤蔓自由地垂落於高聳入雲的枝椏,木仰之此刻的姿態,如同一葉附著在藤蔓上的薄葉,隨著無聲的風,在薄薄的冰霧中打轉。
從來沒有人,會在正式勸誡別人時,飄在空中亂轉,木仰之卻轉得自如而自在。
“這些人不該殺?”那個被成為“阿如”的骸骨,聲音有些怒意。
“沒有什麼該與不該,百年之後,人總是要死的,我只問你——他們殺了你麼?”木仰之問。
“你又在說什麼怪話?就憑他們?豈能殺得了我?”
“那你又何必傷人性命?”
“笑話,難道我就不能宰了這群渣滓?我想宰便宰,沒有理由!
“好吧……照這個理論,那是不是說——我想宰了你,便也宰了,不需要和你商量?”木仰之語氣極為平靜,就好像路人相逢,討論天氣如何。
阿如神色一冷,下意識地以為,此人慾開殺戒,卻不料那雙飄忽在風中的眸子,居然如此平靜,平靜地生出一絲微不可查的倦怠來。
“你想出手……我接招便是……”阿如陡然明白,此人只是勸解,並無他意。木仰之只是試圖說明,如果你視人命如草芥,那麼,也不能怪別人視你的生命如兒戲。只是這種勸解的方式,在別人看來不啻於挑釁。
譬如此刻目中暗露喜色的莫言。
“我不會打架。”木仰之輕輕道,渾然不覺,他將自己的弱點透露給了對方——當然,現在沒有人相信。
“我殺了人就是殺了人!你還要囉嗦什麼!”阿如冷冷回道,滿地骸骨緩緩變化,逐漸攢聚成一片粼粼的波浪。
“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反正有天刑還一世業力,你喜歡自造殺業也隨你,我就提醒你一句,別忘了‘五百年一天刑’不是句空話!”
木仰之看了一眼周身幽光流轉、骨刃盤旋的阿如,一折身捲上了更高的樹冠,冰霧從被震動的蒼青色枝葉間簌簌墜落,旋即緩緩飄搖在溼冷的空氣裡。
莫言見木仰之翩然而去,神色立變,如臨大敵地凝視著阿如。
白羽卻悄悄私戳陌寒。
【私聊】白羽:師父,什麼叫天刑還一世業力?
【私聊】陌寒:不是不想告訴你,現在說還太早……就像那個點石成金的故事,一旦告訴你,你就會一直想著山坡上的那隻羊!不如將來再說。你只要知道,不論因為什麼原因,殺人必然要付出代價,就行了。
【私聊】白羽:哎?那師父……你又是從哪裡知道的?
【私聊】陌寒:曾聽執虛提過。
“哼!”那具骸骨中透出一字森冷。
收盡了場中白骨,“阿如”圍著莫言轉了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