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託口信的人又說趙四丫如今進了王府,吃的是香噴噴的米飯,有魚有肉,身上穿得可比鎮上那些小姐們還好,說完這些還取出錢父送的路費。本來就被託口信的那些話說得有些心動的趙家人見還有路費,在全家合計後決定去肇州投奔四丫頭。
於是趙父帶著懷孕三個月的趙母,後面跟著四兒四女浩浩蕩蕩來到肇州府,錢父為了得到趙四丫也捨得下血本,在貧民區給趙家租下一戶小院子,準備妥當後趙家人來王府認親了。
趙四丫的大哥趙清浦如今已經十六歲了,瘦瘦高高的跟一支材杆似的,身上沒有幾兩肉,面色卻比幾個妹妹要好。此時站在王府側門,目光暗沉沉地打量王府建築。
趙四丫投了溝渠自盡也不過就是半年前的事,趙清浦當然還記得,他是個跟趙父性格上很像的人,也因為讀過幾年書,知道“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潛意識裡比趙父更輕鄙女子,可以說除了他娘,其他女人包括他的妹妹們跟牲口的價值差不多,不是用來操持家務養兒育女孝順公婆就是賣出去換錢。
趙四丫的死在趙清浦來看甚至還沒下蛋的母雞死了更重要。只是他沒想到原以為死掉的妹妹又活了,還進了王府,吃的穿的住的比大部分人還好。想著趙四丫過上好日子卻不顧家裡人,趙清浦的肚子裡就升起一團火,因此那眼神顯得有些陰鷙。
“娘,這就是四姐住的地方嗎?好大好漂亮呀。”
在家中排行老八的二兒子拽著趙母的衣服下襬,眼裡滿滿的羨慕。趙母也是一臉激動,低頭撫了撫兒子面孔,慈愛道:“等會娘叫你四姐拿些好吃的出來。”
圍繞在周圍的三個小男孩一個個眼睛裡冒著饞光,想著娘嘴裡說得好吃的東西流口水,而四個女兒則躲在一邊畏畏縮縮就如當年的趙四丫。
側門輕輕地開啟,只發出一點點聲響,一個身穿桃紅色衣裙的少女面無表情地走出來,站在趙家人面前一言不發。
趙家人呆住了,他們當然認得出趙四丫的模樣,只是如今的趙四丫比他們想象的還要漂亮。十三歲的少女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王府裡飲食待遇都是極好的,少女身高比半年前高出半個頭,面頰圓潤,嫩白肌膚透著粉色暈紅,眉形若遠山,不畫而黛,唇不點而朱,唇珠飽滿有光澤,最是特別的是那雙眼睛,眼尾微微上挑隱隱有威嚴之氣,再過些年恐怕是睥睨天下之勢。簡而言之,吉祥的面容是上等姿色,她不驚豔不絕美卻有著令人著迷的風采。
“你,你是四丫?”趙母望著吉祥有些說不出話來。
“四丫死了。”
吉祥已經沒有當初見到錢父那般恐懼,那次之所以那般恐懼甚至差點丟了魂,不過是太過於突然沒有心理準備,這身體機制一時間緩不過來。在之後吉祥雖然害怕,也不過就是臉色白了白,有了心理準備的她暗暗做好了應對。
況且,她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趙四丫。她以為錢父會來王府找她,卻沒想到這錢家人沒來,反倒是趙家人捨得出遠門來肇州。吉祥不用動腦就明白這是怎麼回事。趙家有多窮她可是知道的,從那偏遠的角落疙瘩到繁華的大城肇州,還要拖家帶口,這吃的用的都不是一筆小數目,沒人資助光靠趙家那點積蓄,別說肇州,就是走出距離趙家村最近的鎮子都不容易。
這不得不讓吉祥將這事兒與錢家人聯絡起來。一想到錢家人就想到半年前那個寒冷的夜晚,那個人呼在自己臉上的氣息,在自己身上肆意的手,黑漆漆的小路,呼嘯著的寒風,冰冷無情的孃家人,渠水的寒冷以及臨死前窒息的巨大痛苦……
那個夜晚經歷的,在吉祥心裡投下厚厚黑影,濃稠得就像最深沉的夜化不開的墨。也讓她絕了對這世血親的情。因此,一句“四丫死了”是那麼冰冷不帶情感。
趙母卻怒了,在這個村婦看來趙四丫是懷胎十月辛苦生下來的,趙四丫的命就是她的,她叫趙四丫死趙四丫就得死,在她這般教育下,當年的趙四丫就跟自己的姐姐妹妹們一樣畏畏縮縮的。趙母哪裡會想到趙四丫敢跟她犟嘴,再加上趙四丫過的好,趙母這心裡早就憋了嫉妒不滿,當即破口大罵:“你這個賤蹄子,老孃辛辛苦苦把你生下來養大,你倒好自己過上好日子卻不顧家裡人死活,你良心被狗吃了!”
吉祥早就知道自己母親是個不要臉面的,索性心一橫,冷道:“半年前趙四丫投了水渠自盡就把命還你了,趙四丫活了十二年,七歲那年就被你賣了,那些銀子足夠你趙家一家人好吃好喝一整年,如今我過上好日子又與你們趙家有什麼關係?”
趙母一時無話可說,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