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深宮妃嬪不免牽涉其中,安插人手在東宮之中,不求對太子下手,卻也要時常知曉太子的動向。
蕭君燁原本就猜到東宮裡或許不乾淨,卻沒想到東宮會如此不乾淨,而他的蕭無塵,竟是日日都生活在這樣的危險之中。
蕭君燁登時惱恨起來,將那些人俱都狠狠折磨了一番後,這才將這諸多供詞,一式三份,兩份自己留著,一份送到聖上那裡去。
承光帝亦是大怒。
他先前並不太願意昭王插手東宮事務過多,然而現下看來,若非昭王插手東宮,那麼,他的太子,是否能健健康康活到繼承帝位都說不定。
“混賬!”承光帝大怒,“朕的太子,風光霽月,手握智珠,仁愛寬厚,乃是梓童嫡出,是真真正正適合做儲君之人,這些人,竟因一己私利而讓太子日日處於危險之中,何其荒唐!”
“來人,傳旨,朕昨夜偶夢太、祖,太、祖言道,如今天下雖定,然而大興周遭仍有諸小國興風作浪,令大興邊境百姓苦不堪言。當令諸妃與太后,去佛堂為百姓祈福七七四十九日,日日跪誦佛經百遍,令太、祖心安才可。”
承光帝身邊內侍聽罷,道:“敢為陛下,那皇后喪事諸多後事當如何?”
承光帝道:“皇后的日子,自然是讓妃嬪依舊依照禮數行事,其餘時候,則都去佛堂待著!誰都不許出來!”
承光帝令下,內侍自是立刻去後宮通傳此事。
蕭君燁依舊跪坐在地,
承光帝神色複雜的看了他半晌,這才上前親自扶起了他。
“燁弟快起。若非燁弟,朕竟不知,朕的皇兒,竟是周遭都被人算計了起來。”承光帝嘆道,“朕教皇兒,教他的是治國之道,於管理奴才之處,朕也只教他,這是婦人之道,讓他將這些事情交給皇后就好。可惜皇后這些年身子也不算好,這些瑣事,就都交給了沈妃……”
承光帝微微眯了眯眼,“卻不想沈妃雖是太子姨母,卻也是八皇子的生母。八皇子年紀幼小,沈妃顧不得東宮,倒也不甚奇怪。只恨朕糊塗,竟是不知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忘了教太子,這東宮一宮之事,也該是他的責任,不該託付其餘妃嬪才是。”
蕭君燁低頭道:“陛下和太子,心憂國家社稷,若是當真將這些心思全然放在內宅之上,才是社稷之危。太子東宮之危,蓋因太子身子孱弱,東宮又無能支撐的起一宮之人,為太子打理東宮諸事,若是有人為太子打理這些瑣事,讓太子能將心思全都放在與陛下學習政事上,想來如此,太子不但能將政事學好,還能因思慮的事情減少,身體越發見好。”
蕭君燁的話說罷,就只站在一旁靜靜等著了。
他知道他的這番話說完,承光帝是必然要細細思索一番的。
畢竟,他做這些事情以及說這些話的意味,早已分明——他要站在太子那一邊,不但是現在,還有將來。
承光帝思索良久,才終於開口,緩緩道:“秦孝公有商鞅,秦始皇有李斯,卻不知太子,可有幸得一如斯良臣?”
蕭君燁心中微微愕然,雖明瞭,承光帝心底並不十分想要用他,若當真要用,那麼,就是要他必然拿出些甚麼保證來才好。
蕭君燁沉思片刻,隨即跪倒在地:“為大興之安定,為百姓之安穩,為蕭家傳承萬萬年,臣弟,願做太子的商鞅,縱使是與諸臣為敵,也定要讓太子政令通行,讓大興朝權力統一於帝王一人,令諸王手中權力,再不能與帝王相抗衡,令帝王身後軍權,能對抗周遭任何虎視眈眈的蠻夷小國!”
蕭君燁一字一句,俱都說到了承光帝的心坎上。
承光帝頓時心神大震,他並不將蕭君燁扶起,而是道:“燁弟可是當真打算好了?須知一旦諸王之中,亦有昭王。而李斯晚年糊塗,自是不提,商君英明,卻仍舊沒有得到一個好結局。燁弟若當真要做商君,可知來日,太子之後的新帝,當真能容得下你麼?”
蕭君燁此刻卻不再低頭,而是驀地抬起頭來,與承光帝對視,沉聲道:“若為天下故,臣弟來日,甘願不娶妻生子,甘願為太子殉葬!與太子同年同月同日死!惟願來日,青史留名!”
承光帝終於大笑:“好,好,好!”
爾後親自扶起蕭君燁,重重拍了拍蕭君燁的肩膀,笑道:“朕的太子,從此,就交託給燁弟了!”
蕭君燁終於露出一個真實的笑容,微微躬身,道:“臣此生,定不負太子!”
……
承光帝與蕭君燁的一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