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這上面掛著的那個牌匾,思索了許久。這是母親十八歲生辰的時候,舅舅送給她的禮物。過去的事情,父親和母親很少與她主動提起,她知道這個賭坊曾經是京城的焦點,可她並不知道這裡曾經發生過怎樣的故事。這間房子已經閒置許多年了,這裡死過人,都說這裡不吉利,自從沒有了芟右以後,也沒人再將這房子盤下來,做些別的生意。牆上已然有了蛛網,牌匾上也蒙了塵,這裡的一切都時刻提醒著人們,有些事情,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你要進去看看嗎?”水杉問鍾離冰。
“不了。”鍾離冰搖了搖頭,“既然我爹孃不想讓我過多涉及這些往事,我便也不再窮根究底了。”
水彰滿懷好奇地問道:“表姐,姑姑有沒有教過你賭博啊?”
鍾離冰一巴掌拍在水彰的頭上,沒好氣道:“雖然現在朝廷沒有嚴令禁賭,你也不能如此隨意地在大街上說這種事吧!”
水彰瞪大眼睛跳開,“哇,表姐,你的手這麼快,一定深得姑姑的真傳啊!”
“你……你瞎說什麼!”說時遲那時快鍾離冰又拍了一下水彰的頭。
“你還說呢,你的手這般快,誰及得上你?”這一次,水彰可是學乖了,開口之前便躲在了水杉身後。縱然水杉不會半點武功,但是有他在,鍾離冰可是絕不敢放肆了。
“算了算了水彰,看在表哥的面子上,本女俠就不跟你計較了。唉……”鍾離冰嘆了口氣,“我娘沒教過我什麼手彩,既然她不想讓我涉足這些東西,那我也便不迎難而上了。”
水杉笑道:“我第一次見你你才兩歲,這麼多年了,這可一點都不像你鍾離冰能說出來的話啊。”
“怎麼了怎麼了?”鍾離冰不服氣,“許你十七歲就在水家挑大樑,不許我成熟麼?”說罷她便在一旁捂嘴偷笑。這裝成熟誰還不會麼?母親不教她手彩,卻自有人教她。
從芟右開始,鍾離冰開始重新審視這個京城。在她從小的印象當中,父母都是十分瀟灑的人,她從小就跟著父母到處遊走,也一直瀟灑慣了的。從前以母親的身份,她想嫁入皇室,做皇親國戚,都不是不可能的事,若說在京城尋個好人家,本也不是難事,可是她沒有,她嫁給了父親,投入了那個江湖。母親是不是投錯了胎呢?有的時候鍾離冰總好奇這件事。舅舅是鍾離冰最敬重、最喜歡的親人之一,她喜歡住在舅舅家,因為舅舅什麼事都會罩著她,在這裡,她還總能吃到大江南北都很難吃到的美味飯菜。當然,她最喜歡看的場面還是父親和舅舅鬥個你死我活的架勢。但是,她能夠在這裡住多久?恐怕不過多久,也便要煩膩了吧。她生來就是個江湖人,也很幸運,她從小過的就是屬於她的江湖人的生活。
芟右是水雲卿的地盤,可京城不是鍾離冰的地盤。
“阿逆怎麼了?”水杉看了看鐘離冰的雙眼,“眼睛裡都是惆悵,一點都不像你。”
“啊?”鍾離冰一時出神,現下已回過神來,搖了搖頭道:“我沒事,咱們走吧。”
天色不早了,一行人離開了芟右,往回向水家的方向走去。才未走了多遠,鍾離冰便停下了腳步,指了指路旁的一個巷子,“走這兒吧,是回家的捷徑。”
水杉問:“你從沒走過你怎麼知道?”
鍾離冰不答話,只兀自走了過去,“據說,這是我爹和我娘第一次見面的地方。”
水彰緊趕兩步跟在了鍾離冰身後,“表姐,這是姑姑和姑丈的故事,怎麼,你想在這裡遇見表姐夫?”
“水彰,你是不是又想讓我修理你了?”
這一次水彰學聰明瞭,提前躲開了鍾離冰的巴掌向前跑去。
“你給我站住!”鍾離冰追了過去。
覃曦無奈道:“這表小姐,還當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
水杉聳了聳肩,“沒辦法,咱們這位鍾離冰表小姐,除了姑姑、姑丈和我爹,這世界上還真沒人能降得住她。行了,走吧。”
這個地方很是冷清,白天也沒有什麼人,只是兩堵高牆,一個巷子。人家院子裡的合抱之木伸了出來,倒可以做鞦韆架了,可是誰會在這裡盪鞦韆呢。想當年,水雲卿和任月祺夜裡竟常走這條巷子,膽子可當真是不小。
鍾離冰和水彰在前面追逐嬉鬧,水杉、水影一行就在後面有說有笑地跟著。
突然間,鍾離冰忽聞耳邊一陣極細微的破空之聲。本能地,她大喊了一聲“水彰小心”便撲了上去,將水彰撲到在地。就在那一瞬,又是一個破空之聲,然後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