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40部分

鮑叔蓮告訴我,彼時,皇甫道知已經威逼過阿圓,劍已經頂著臉,衣衫已經撕破了,但暫時還懦弱優柔了一下,沒有敢下去手。可是,他只是擔憂太多,並不是不敢毀殺一個女人。你們針尖對麥芒的矛盾,總有一天會發作到不可收拾,與其等皇甫道知盤算計較好怎麼毀傷阿圓以摧折你,使一切難以挽回,不如置之死地而後生,才是正理。”

沈嶺沉浸在回憶裡:“……我自然不敢信任她,我問:若是真用逼宮的方式逼得皇甫道知無路可走,他就不會狗急跳牆?鮑叔蓮應該和她商議得很透徹,立刻回覆我說:會狗急跳牆,皇甫道知這個人其實骨子裡卑弱,到了那樣的時候,左支右絀,顧不得太多。太極殿裡一把火,她與阿圓交換身份,但知死了人,卻不知原本是李代桃僵。”

“等等。”楊寄擺手問道,“她縱使一心一念愛著我,願意為我死,那麼,與她救阿圓有什麼相干?若是她心真的想你說的那樣無所顧忌,難道不應該是……是盼著阿圓不在,而為自己爭取機會嗎?”

“因為,她曾經與阿圓有一面之交,對你們的感情深為感佩。她很聰明,閱這世情閱得很透徹,因而也很明白,橫插一足,並不能帶來美好的愛情,強扭的瓜是不會甜蜜的。所以,她更加寧願換了阿圓的金耳璫,燒得一身焦黑、面目難辨,而以妻子的身份葬在你的墓穴裡——父母雙亡,姊姊離世,沒有夫君兒女,亦無可牽掛之人——活著,對她早沒多大意思,那麼,葬在所愛之人的墓穴,而不是在恨了半輩子的名義上的丈夫的陵墓裡,或許反而是她所求的意義所在?”

“陛下,庾獻嘉真正是個奇女子,愛,愛到極處,恨,也恨到極處。她為恨,逼迫你速與皇甫道知翻臉,好為她阿姊報仇;她為愛,寧可自己送命,而選擇與你同穴而葬,滿足夙願。”沈嶺說話時略略仰著頭,好像說的是一位華年早逝的可憐人,因而不勝感慨;又好像說的是一位遠年知音,因而不勝讚許、不勝嚮往。

沈沅也是如有所悟的模樣:“她當時問我,若是她成全了我們,我願意不願意為她留一個‘位置’。我當時沒有聽懂什麼‘位置’,就敷衍地點了點頭,後來才明白,原來是這個意思!”

沈沅說:“我為什麼這麼久才出現,一來想看看你是不是會真心為我難過。”她俏伶伶的目光瞥過來,楊寄既是生氣,又是好笑——女人的腦子大概是進水了!

沈沅毫不懼怕這“天子之怒”,輕剜了他一眼又說:“二來呢,庾獻嘉拿性命做注,希望為你、為她的愛情做點什麼。她生不求與你同衾,死了想要偷偷與你同穴——這麼一點痴念,我想著都心酸。你看,我們有活生生的日子可以過,未來地穴之中,待的是無知無覺的屍體,既然如此,你留一方棺槨給她,又有什麼大不了呢?總不見得,現在還開墓穴、砸石槨、拆棺木,連入土為安的恩典都不給你的恩人吧?”

皇陵一封,哪能輕開!楊寄自然明白,也終於知道為啥沈嶺一直要瞞著他了,敢情還是為了等皇陵建好,棺槨釘封,迫使他不得不就範。被耍得這樣慘,他不由有些羞惱,目光又瞥向沈嶺,帶著刺兒似的。

沈沅拉著楊寄的手說:“阿末,我們能好好活著,拜她所賜,我已經比什麼都滿足了。那麼,也就滿足她一個心願,也是讓我不背棄承諾——不要去移動她的棺槨吧?”楊寄頓時把一腔子的氣都消散掉了,回頭想著庾獻嘉的舉動,也不由動容唏噓。

她如此酷烈地做出驚人的選擇,卻還是逃不脫飛蛾撲火的傻氣,她下了一個無望的賭注,只是為了自己成為焦黑的屍體之後,有可能和所愛之人,死能同穴。這樣的熾烈,這樣的決絕,又這樣的深情!

楊寄心裡沉沉的,但現在阿圓在他面前,沉沉的情緒又被溫暖和光亮衝開。

未知生,焉知死。能現世與沈沅長相廝守,那麼,在不知何時才進的墓穴中,多一個痴情人又如何?這是贖罪,也是感恩吧。

庾獻嘉躺在他百年之後的皇陵中,楊寄倒也不算特別忌諱,何況,眼前活生生的大美人兒正含嗔帶笑地乜著他,心裡癢癢還來不及。他衝沈沅一笑,卻轉過頭對沈嶺說:“你膽子倒真大!”

“臣膽子可不大,只是用心權衡過。”沈嶺微微笑著說,“她和她父親一樣,有勇有謀,為了自己的目標,名望可以不要,性命也可以不要。雖是巾幗,不輸給英雄漢。唯有……”他頓了頓,才又說:“‘情’字難破,倒也讓人同情。”

☆、第230章 共枕

楊寄點頭道:“好,這事大家都不必說了,皇陵裡多躺一個,也不算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