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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的下頜骨也縮了縮,笑道:“婢子太無禮,開罪二位。來啊!拖出去砍了,送首級進來為二公賠禮。”

雲仙幾乎癱倒,這樣的無妄之災叫人崩潰,她急切地向榻上三人求情,可是這三個人彷彿看不見這可憐的美人一般,自顧自談笑風生,看著守在明堂口的武士過來倒拖著雲仙往外走。酒盞打翻,一地琥珀色的甘醴流淌著。雲仙一路哭喊,手指扒著地面水磨磚縫,可是哪裡及得上男人的力氣,指甲折裂,鮮血淌在磚縫裡,紅得觸目驚心。

楊寄看不下去,忍不住牢騷就出口了:“日孃的,怎麼下得去手?”

他的聲音高了點,皇甫道知臉一沉,擱下酒杯道:“誰在說話?”

王謐也是失色,狠狠一扯楊寄的袖子。而被拖到楊寄席邊的雲仙,見到救命稻草一般,用力勾住楊寄食案的腿兒,瞬間食案傾側,上頭的盤盤盞盞掉落在地上,碎成一片金光玉澤,吃了一半的山珍海味,也掉在地上。

她妄圖掙扎最後一下,帶著鮮血的指尖撈住了楊寄的衣襬,他的衣服“刺啦”一聲撕裂了一個口子,楊寄終於忍不住了,聲音也高了:“哎,我衣服破了。至於嗎,屁大個事要殺人?”

“這是何人?”

皇甫道知眯了眯眼睛,瞥著身邊發問的庾含章。隨即,皇甫道知修長的頸脖微微斜靠過去,似乎在對庾含章耳語:“就是陶都督力薦的那個——楊寄。”

庾含章恍然大悟似的高聲“啊!”然後點頭捋須道:“少年英傑,果然膽氣驚人!”

皇甫道知冷笑道:“岳丈大人說得是!膽氣驚人——在兩位明公面前,也敢口出狂言。當然,也不是第一次了。”他又眯了眯眼睛。

庾含章卻似沒看到一般,興致勃勃用筷子敲了敲銀碗的碗邊,笑道:“既如此,何不成人之美呢?”

皇甫道知臉沉了沉:成人之美!他庾含章和楊寄是一路貨色吧!也都是他皇甫道知深恨的人!但他很快就轉換了顏色,笑意融融地說:“啊哈,還是岳丈大人仁愛!”轉臉道:“楊參軍,你這放肆的舉動,本就是該拖出去打死的。不過,念你妻子是孤的世子的乳母,不能讓她傷心過度了沒奶,就饒你一次。”

庾含章冷冷淡淡說:“為國盡忠,才是緊要的吧?與女人何干?”

皇甫道知心中冷哼,但此時卻陡然一念而生,笑道:“那自然也是要緊的。沈氏在府侍奉,但孤也心疼你沒人照顧。這個雲仙就賜給你做妾,一來是伺候你,二來,即使孤多留沈氏一段時間,也就能不生愧疚了。”

楊寄揚聲道:“我不要!我養不起小妾!”

皇甫道知冷冷道:“那就殺吧。”

雲仙淚水橫流,拉緊了楊寄的衣襬,哀哀哭求:“使君!使君!奴蒲柳之姿,不足侍奉,但請顧念奴一命危乎殆哉!奴結草銜環,日後報答使君!……”

楊寄見不得女人哭,頓時心亂如麻。皇甫道知硬要留沈沅,他已經覺出不對勁來,但是此刻人命在他手裡掌著,他把心狠了又狠,還是狠不下來。猶疑間,皇甫道知已經笑了,冷峻的臉上是智珠在握的自信:“楊寄,你看呢?”

楊寄一跺腳:“媽的!我留她!”

皇甫道知“哈哈”一笑,剛剛還要殺人的他立刻變得和風霽月:“痛快痛快,雖是亂點鴛鴦,但竟然成就了一段佳話!值得浮一大白!”身旁的丫鬟戰戰兢兢在他的玉杯裡斟上酒,這才敢略帶哀怨地偷偷瞟一瞟楊寄。楊寄正無奈地瞥視著雲仙,她沒有剛剛那急智和勇氣撐著,已經癱倒在地,猶自發抖不已。

皇甫道知自覺楊寄已經入甕,乜了庾含章一眼,又轉頭道:“聽說楊參軍還是樗蒱的高手,今日飯畢,不妨開一局,大家高興高興。輸了都算我的,贏了呢,誰贏就算誰的!”外頭抬進兩大筐銅錢和一些金珠寶物,馬屁鬼們鬨然叫妙。反倒是平日最愛賭博的楊寄,今天看著錢財毫不動心,而是暗暗問候了皇甫道知的老孃。

☆、第33章 雲仙

心情不好,玩起來也沒有興致。楊寄一副懶懶的神態,陪著這幫貴人搖樗蒱。基本的水平到底還在,和他組隊玩的都是輸少贏多,最後,當楊寄捧著贏來的金銀珠寶的時候,眼睛都看直了,頗有些後悔先時沒有拿出十二分的精力來賭。

他把贏來的寶貝小心地包好,興沖沖地回客房向阿圓獻寶。下午時他已然注意到,阿圓耳朵上還是他贈的那對小小金璫,簪子還是銅製的,和今日席上的歌伎舞姬的珠翠滿頭比起來,那叫個寒酸!他那麼可愛的老婆,怎麼能一直寒酸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