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已至地獄,此生難再見。
☆、離
貳拾玖
清流自山頂一路暢流,泠泠作響。書秋將手帕浸在水中,忽見不遠處走來一窈窕美人。
這……不是寧蕙川小姐嗎?書秋本想行禮,轉念想到自己已經不是寧家婢女,急匆匆地取出以一張面紗,戴在臉上。寧蕙川本是來探探這個新成立的忘川教的底,畢竟一成立就這麼大肆張揚收弟子的還真是少見,尤其是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教主。
書秋現在這摸樣,寧蕙川自然是認不出了。昔年那個灰濛濛的小姑娘現如今錦繡羅裙,做工精細,纖毫畢現的鳳釵斜插在靈蛇髻上,又讀了一些書,倒像是個富家小姐。
警惕地看了一眼書秋,確定她只是剛入先天,問:“小姐,忘川教可是往這兒走?”荒郊野嶺,這個女子必然是教中女眷。
點點頭,書秋被寧蕙川的氣息所攝,說不出話來。
寧蕙川直覺她不簡單,快速向前,扯下面紗。“書秋?”寧蕙川驚訝地說不出話來。書秋垂下頭躲開那道探尋的目光。驚訝過後寧蕙川還想說什麼,一張精緻閃耀的銀色面具牢牢地抓住寧蕙川的目光,她立即警惕起來。
雖然很不願承認,但是這就是事實:這個人的天賦、實力遠超過她。寧蕙川以不變應萬變:“可是唯青先生?”
“蕙川小姐來忘川教,有何貴幹?”明明暗暗的日影在面具上折射,晃得人不由自主眯起眼睛,但寧蕙川即將到達靈宗,自然不會受此干擾,眼前的這個唯青,真的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
“先生既然認得我,必然知道我對先生行徑一清二楚。”寧蕙川道。
“罄竹難書。”夾在男人與女人之間的聲音帶著淡淡地嘲諷,卻甚是不在意。“小姐還是請回吧。”
相傳唯青心狠手辣,毫無人性。寧蕙川也知道見好就收。只見唯青對書秋說回去吧,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浮上心頭。
“寧枳川!”長空驚雁起。
寧枳川皺眉,看著書秋擰乾手帕,沒理會她。
“哥,我知道是你。”寧蕙川的聲音顫抖地厲害。那些疑惑不如想明白這件事的起因是寧枳川來的絕望。
“我是唯青。”不似之前男女莫辨的聲音,真真切切,那是寧枳川的聲音。可一個稱謂,在兩兄妹之間劃開一道難以逾越的鴻溝。
血液在剎那間凝結,寧蕙川半晌沒反應過來,喃喃地說:“哥,別再錯了。”
什麼是對,什麼是錯?寧枳川轉身,變為唯青的聲音:“你我之間,兄妹緣盡。”大約都清楚在黑夜之中,飛蛾總會撲向火的。火,太溫暖,即使用生命去享有一秒也在所不惜。
書秋隨寧枳川上峰頂,只留寧蕙川抱著自己縮成一團。
老天何其殘忍,連他最最親的人也要生生奪去。
☆、瘋子
叄拾
盤犀村的小屋空空蕩蕩,寧枳川出神許久。陵青誠居然會被人帶走,寂驊居然還能找到這兒來!
聽了一夜小雨淅淅瀝瀝敲打的聲音陵青誠這才睜眼,見到一個面色極為蒼白的人,動了動乾澀的嘴唇,吐出幾個字:“寂驊,是你?”
清洌的水流入喉嚨,方才舒暢一點。寂驊扯出笑:“青誠,我好想你。”陵青誠發現自己動彈不得,只好用言語反擊:“走開,不是你,我怎麼如此!”連反抗的機會也沒有。
“只要你是我的,就好。”寂驊眼中閃過偏執狠戾的目光,手上輕柔地撫摸著情人的臉龐。他清逸出塵的摸樣並沒有因為禁咒削減多少。
“瘋子!”陵青誠冷眼回應。
“哈哈哈,你說我是瘋子?誰才是瘋子!”寂驊不知想起何事,走出門,陵青誠鬆了一口氣。
寂驊發誓他會做得比寧枳川更好。昔年他回到寂家卻不敢入,因為偷了家族僅存的神魂反噬之咒,這次,他卻是潛回寂家,直奔禁術閣。那兒有一種禁術,名為“換心”。說白了就是強行改變人的記憶。
回到禁錮陵青誠的地方,寂驊愣住。
地上只餘一根雪白的狐尾。
在暗自著手派人找寂驊的時候,寧枳川一邊在盤犀山刻下大量法陣以防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陵青誠的藥要快吃完了,寧枳川因空間屬性佔有大的優勢,在西疆地區煉生魂,注意魔族那幾家人的注意力。寧蕙川沒有透露出唯青就是寧枳川,就是忘川教主之事,許是有愧。寧枳川也懶得計較。
不自覺地勾起嘴角,今天是那狐狸的生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