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人家養出來的土匪,你們主子如今被我留下,就是做壓寨夫人的,有本事放火燒了我的山。”
褚雲馳隨行也有幾十個奴僕,按理說太平年間幹什麼人手都夠用了,沒想到半戟山有部曲私兵。說起來是奴僕,卻也是山匪,個個兇悍,連侍女的刀,看著都能殺人。山大王隨隨便便撥了一百人去看守,縱是山下想營救褚雲馳,也只能乾瞪眼了。
只是奇怪在於,褚雲馳除了最初有些驚怒之外,很快竟平復下來,還跟王幼姜談判,說不下山也可以,只是縣裡細務需要他處理,須得每日放他的人上山交代公務,作為回報,他可以看護阿冉直至病癒。
王幼姜腦子不擅長拐彎,最初也只是爭一口氣,見他有商有量當下就點頭同意了。只是沒想到阿冉痊癒後,竟對褚雲馳頗為依賴,纏著褚雲馳教他讀書,道是:“山裡的先生不如這個‘阿孃’懂得多。”
繼承了小王氏寵溺孩子的脾性的王幼姜,想了想就與褚雲馳商量,請他兼著先生,褚雲馳也同意了,一來二去,就這麼過了一年。
一年後,王幼姜在與獅虎山毆鬥的時候受了重傷身死,留下一個爛攤子。
一個本該有些師徒情分的師父,如今已是六七年未見,幾乎形如陌路。一個本該打好關係的縣令,如今被囚在山上,被折辱作“壓寨夫人”。背後有強敵獅虎山,山下還有個令人憤懣的父族。如此逆境,加上個不懂人情世故,凡事恣意而行的王幼姜,簡直是一盤死局。
她活著,惹下的禍事都夠全山上下加上小王氏一門死上幾次的了。她死了,半戟山群龍無首,李導與蒼莩面和心不和,一絲兒外力助瀾,就能讓半戟山瓦解。也是巧了,不知她是如何拼力捉住幾千年後莊堯的一縷幽魂,與她稀裡糊塗地做了個交易。
莊堯知道,那人必是王幼姜,也只有她那個性子,莽撞,乾脆,且惦記著她家裡的阿孃和山上的姐妹。
得知一切情由,也叫人心裡五味陳雜。莊堯緩緩地舒了一口氣,心道:王幼姜,多謝你給我重活一次的機會,你這一局棋我接了,盤得活不算辜負你,盤不活,估計我也沒什麼好下場,也是兩不相欠了。
作者有話要說: 忘了說,為了慶祝明天週日,雙更一下,大家捧個場啦!
【酉時敲鑼打鼓中】——雖然這句話好像有歧義。
☆、兒子的妙用
莊堯醒來這一會兒工夫,羅綺和蒼莩已經跟著報信的侍女回來了。剛討論完“大王”是不是傷著了腦子,蒼莩倒沒什麼,羅綺心裡有一縷心虛兼疑惑,一半是怕大王真是失心瘋了,另一半滋味她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的,只覺得心裡沒底。
蒼莩沒她這麼敏感,差點兒又撲上去:“師姐怎麼又傷著了!阿羅告訴我,說你不認得那壓寨夫人了!那壓寨夫人可是有什麼不妥麼?”
羅綺臉騰地紅了,就知道蒼莩是個沒譜兒的!
莊堯一愣,再看羅綺,就什麼都明白了,難怪王幼姜喜歡蒼莩,這兩個人都是實心兒棒槌。於是咳嗽一聲,模仿著王幼姜的語氣,聲音卻還有些軟:“是了,羅綺說得沒錯,這幾天好些事兒都模模糊糊的。我認不出他,怎麼還是他的不妥了?”
羅綺不等蒼莩說話,連忙解釋道:“大王,奴婢見您在紫光臺像是受了些驚嚇……”
驚嚇倒是沒錯,莊堯一笑,溫和地安慰她道:“我知你是好意,咱們幾個親近的姐妹跟前,也別總是自稱奴婢了。”
王幼姜確實說過多次,不許半戟山把羅綺看做奴婢,只是羅綺當初被判充作官奴婢,追究起來王幼姜救人也是犯了律條的,故而羅綺身份見不得光,連放良都不可能。聽莊堯這麼說,羅綺那一絲疑慮此刻也不見了,只覺得感動,唯唯應允。
蒼莩還插嘴道:“阿羅性子就是謹慎。”
哪想莊堯隨即轉頭對她道:“紫光臺那裡,你們也別稱其為夫人了。”
這回蒼莩傻了:“啊?不是磋磨磋磨他嗎?”
莊堯輕描淡寫地道:“怪沒意思的。”
羅綺倒是理智,感動過了,反應也快,理智地附和道:“大王說的是。”
蒼莩雖一直不太喜歡褚雲馳——王幼姜積威,山上沒幾個喜歡他的,但一個稱呼而已,蒼莩心思也不在這上頭,隨便就應了:“反正也沒什麼。”又嘆道:“不過,師姐因為那夫……褚什麼的冷淡了阿冉,只怕他要難過了。”
沒等莊堯回答,羅綺也說了句:“大王一向疼愛阿冉,不若明日許他來探望吧?也是憋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