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了,莊堯的字本就不怎麼樣,又不肯用心寫,便是有心“幫大王說話”,也說不出這字寫得好。阿冉不肯吭聲,莊堯倒是笑了:“這有什麼,不好就是不好。我慢慢改就是了,對不對。”
阿冉小聲地嗯了一聲,又覺得說大王寫字不好似乎不對,有些猶豫地看著她,道:“那,請先生教你。”
這下換莊堯面上有些尷尬了,阿冉還一臉期待地看著褚雲馳,褚雲馳卻往外走了幾步,撿起他寫得幾張字,而後俯身過來把手按在他肩膀上,道:“你的字已有進益,日後你再寫得好些,便可以教……你阿孃了。”
褚雲馳吐出阿孃兩個字的時候,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這個稱呼,風水輪流轉,又回到莊堯身上了,有趣的是,他與莊堯,都與這孩子沒有半點兒血緣關係。
阿冉看看莊堯,莊堯笑著點頭,道:“好啦,去玩吧。”
阿冉抽抽搭搭地說:“好。”
等侍女帶著他去後面玩兒了,莊堯才直起身來,雖然她還年輕,這麼站起來蹲下去好幾次,也是有點兒頭暈,幾乎有些站立不穩,羅綺扶住她,被她輕輕推開。
眾人雖被她呵斥,不敢輕舉妄動,卻沒有一個人坐下,手都還摸著刀柄。莊堯卻徑直望向褚雲馳,方才被曹猛辱罵,莊堯反倒平靜下來了。如此,也算兩不相欠了。
本來對褚雲馳的一腔怒氣,此時也不剩什麼了,只是有些疲憊地問:“褚先生,如此,我們可算兩清了麼?”
褚雲馳臉上卻沒有一絲得意或滿足,只是褪去了嘲弄的表情,面容十分沉靜,那表情好像如果沒有發生這些,彼此還能做個朋友似的。
他微微一點頭,道:“此後,我與半戟山井河不犯。”
說完,再沒看眾人一眼,拔步便走了出去。
下了青石階,走過樹蔭濃密的廊臺,褚雲馳輕輕撥出一口氣。
在不遠處,楚玄背脊挺拔地站著,他不佩刀,故而只是握緊了拳,看樣子十分想揍他面前的曹猛一頓,但是也著實下不去手了——邱老先生正捉著曹猛揍呢。老人家鞋都脫了一隻,正拿在手裡敲曹猛的頭,老頭嘴裡還罵呢:“我替你爹孃教教你怎麼說話!”
也不知曹猛又怎麼得罪了本該是來勸架的邱老先生,叫老頭子按著打了好一會兒了,他也不敢還手,也不敢掙扎,只能慘叫兩聲,見褚雲馳來了,才掙脫出來,抹了一把臉,道:“郎君。”
邱老先生扶著腰站直了,顯然也累得夠嗆。
褚雲馳道:“老伯不隨我下山?”
邱老先生有些為難地道:“本是該與郎君同回縣衙……只是,山上的工事還沒修好,我還得盯著點兒……”
不想褚雲馳並沒有難為他,只是點頭道:“有什麼不便的地方,再來找我。”
接著又對楚玄一拱手,指著曹猛道:“他,我帶走了。就此別過。”
楚玄盯著他們看了一會兒,最終也沒說什麼。倒是褚雲馳意味深長地對他笑了一下,牽過侍童備好的馬,翻身離去。
曹猛被邱老先生打得全身都疼,顧不上揉,駕著裝有褚雲馳山上行李的馬車,跟在褚雲馳後頭也下山了。
跑了一路,髮髻都有些散了。過了半戟山最後一處哨崗,褚雲馳勒馬緩行。午後日頭略略有些西斜了,起了風,在這燥熱夏日裡,難得地讓人有些舒爽。
信馬由韁地走了一會兒,曹猛終於追上來了,身上皺巴巴的,臉上倒還帶著笑:“郎君,可算出了一口氣。”
說完卻不見褚雲馳有所回應,又偷瞄了他一眼,見他面無表情也不看自己一眼,便有些心虛地,半晌才道:“郎君,為了讓她低個頭,白白放過了讓半戟山出血括戶的機會,這可真是值得麼……”
這一回褚雲馳給了他一點兒反應,道:“檢括之事,又不止半戟山一處,半戟山且還不是蔭戶最多的一處,只不過兵馬強壯些罷了。這些事,我們按計劃慢慢來就是。若只靠為難半戟山才能做出一分成績,還不如就此回京。”
曹猛嘆道:“郎君也是心軟。”一動,牽扯到了傷處,嘟囔道,“邱老頭好狠的手,也不怕閃了腰……”
褚雲馳看了他一眼:“他為何對你動手?”
曹猛一愣,道:“我也沒惹著他啊?那個叫楚玄的愣頭小子把我揪出來之後,邱老先生不幫我不說,還指著我罵,說我和那賈六是一路貨色呢。”
“哦?你覺得他冤枉你了?”
曹猛一愣,覺得褚雲馳這語氣不太對,有些呆愣地看著褚雲馳:“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