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褚雲馳不說話。
韓沐又叫人給褚雲馳填炭,褚雲馳也並不曾睜開眼看一眼。
韓沐覺得有點兒無趣,便與他說話:“褚令家中可好?老相公可還安好?哦,說起來,我小時候,家中尚未敗落時,還見過老相公一面。”
韓沐眯起眼,像在回憶舊事。
“不過很是可惜,那一回褚令還在襁褓之中,令堂不許人抱你出來。真是可惜了好一場熱鬧啊……褚令也不曾親睹。”韓沐說著,竟笑起來,“我家祖父叫你父親罵了個狗血淋頭,求情不成,反倒被趕了出去,流徙的路上就死了。嘖嘖,他也是運道不好,不像陳氏,還有幸碰上了我。”
褚雲馳聽了,知道他說的是江城韓氏沒落的那一段歷史。當時是先帝當政,把韓氏削得很慘,從此一蹶不振。韓氏做了不少孽,褚家不肯為韓氏求情,也是結了仇。
褚雲馳也冷笑了一聲:“怎麼,不敢找先帝算這筆賬,便算到褚家的頭上了?”
哪知韓沐哈哈大笑:“不是呀。”
他湊近了車馬,很感興趣地看著褚雲馳,道:“那老頭子是個混賬,死就死了唄。我是覺得這段故事說給褚令,褚令是必能分我一個眼神兒的,沒想到真是如此啊。你還想聽什麼?我爹可沒什麼故事……哦,從我記事起,他就鬱鬱寡歡,內闈也十分不堪,不過,褚令怕是沒什麼興趣吧?”
褚雲馳皺著眉,再不說話。
眼瞅著,就要到了公主府了。
韓沐也看到了公主府就在眼前,竟頗有些興奮,喚人道:“快馬去稟告公主,想必殿下已經準備好了迎接褚二公子了。”
也不管褚雲馳理不理他,又對褚雲馳道:“褚令可要打起精神來了,我可是等著這場熱鬧等了好久了。”
☆、第 93 章
車停了許久。
從木窗狹小的縫隙裡,能看見原野廣袤,鋪著皚皚白雪,冷意透骨。褚雲馳凍得手指都快沒有知覺了,韓沐才回來:“還請褚令下車吧。”
褚雲馳踏上雪地時,薄雪發出了吱嘎的一聲,頗有些刺耳。冬柳枝椏交錯,守著冰封的寒塘,勁風抽在臉上如刀割一般。
遠處有一座華美的庭院,突兀地立著。
大門開啟,漸漸有些儀仗擺出來,許久,才駛出一輛彩車來,裹著鮮豔刺目的錦帛。又白又胖的夷奴先下了車,又有一小僕彎腰跪伏在地上,等著車內人踩著他的背下車。夷奴也急忙伸出手去攙扶。
不想她一眼瞧見了褚雲馳,忽地停住了。
“夷奴,你來說,這是誰呀?”
夷奴笑道:“是韓大人帶著寧遠縣令,褚氏的二公子,專程來拜訪公主。”
樂寧公主對著韓沐微微揚了揚下巴:“做得不錯。”
韓沐低頭道:“是臣分內之事。”
樂寧卻與他閒聊起來:“我聽聞,凡事交給你,便沒有做不成的,果真不假。你想要什麼賞賜?”
韓沐低著頭,道:“既然為公主辦差,拿著俸祿,就是分內事,何須賞賜。”
樂寧喜歡他這個調調,一抬手:“夷奴,你去辦吧。”
夷奴頗有些嫉妒地看了韓沐一眼,轉身對著小內監低聲交代幾句。
小僕還撐在樂寧公主腳下,樂寧卻越是不著急挪動了,伸出一截雪白的腕子摸了摸下巴,冷笑道:“褚雲馳,孤與你倒是好久不見了。”
褚雲馳並不與她答話,只走近了幾步後,端端正正行了君臣之禮,也不管樂寧公主發不發話,便起身束手站著了,不動也不說。
夷奴一看他如此不識抬舉,頓時皺著眉道:“褚令既已到了,總要守著這裡的規矩,公主可尚未叫你起身呢。”
樂寧卻仍是笑:“他起身了又有何妨。”
樂寧伸出手,接過夷奴遞過來的鞭子,輕輕指著他輕笑道,“褚雲馳,你不說話,可是因為你也不曾想到,會有今天麼?”
見褚雲馳不答,又問韓沐:“你說的什麼?他要娶一個山裡的小娘子?”
韓沐笑道:“臣扣下陳氏一家,本以為褚令只是與那山匪交好,有些利益糾葛罷了,不想褚令竟已許下了婚約呢。”
樂寧聽了冷笑道:“褚雲馳,你可是弄了一個山野女子來羞辱我?”
褚雲馳距她並沒有近到可以觸及,但有了馬鞭就不同了。見褚雲馳仍是沉默,樂寧忽地變了臉色,揚手一鞭抽在了褚雲馳身上,鞭子末尾綴了銀墜兒,正劃在褚雲馳臉上,從顴骨至耳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