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月轉臉一掃:“你們手上握的大夫人證據還不夠多麼?沒有足夠多的證據,你們豈敢抓人?”
我的手抓著窗沿,的確,如右相那麼根深蒂固的勢力,沒有如山的鐵證,以明衍太子的個性,也是絕不會動他。那位儲君的城府,手段高超,我是知道的。
趁著謝留歡沉默的片刻,黃月又冷笑一聲:“恐怕太子手裡掌握的,遠有比我們親身敘述更加生動的故事,能把大夫人那些髮指的罪行,描述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良久,謝留歡的臉上才極淡笑了一下,緩緩開口:“莫非你們覺得自己的命,不值得賭一次?”
黃月慢慢笑:“幾時謝二公子,也變得這麼以理服人?瞧這說服人的口才,簡直讓我們二位都驚歎。”
我肩膀挨著土牆,許是福至心靈,突然感到一股冷意流便全身。努力向外湊身,我朝外大喊:“謝留歡,我不要你救!你走吧。我不想臨死,還要欠你的情。”
謝留歡朝我看了一眼,他眼裡有些灰暗色,那一眼,正好與土牆中的我,遙遙相對。
他很快速就移開眼,似乎有點忍痛,說道:“那麼兩位姑娘,覺得我說的可不可行?”
天越黑,火把的光亮就越耀眼。黃雙和黃月都在沉默,她們的臉色像跳躍的火焰一樣,陰晴變換不定。
謝留歡也就沒有再說話,抱臂站在她們的對面。
我汗流浹背,忽然一陣口乾舌燥。
一直拖延下去,黃月和黃雙的毒不是更深嗎?她們就是在拖自己的命。
黃月的那張臉,終於緩緩地綻出一個笑:“公子和我們戰一場,打完了我們如果還沒有死,就各安天命吧。”
她慢慢手動拔出刀劍,黃雙手一揚,火把劃了個弧線拋了出來。烈火乾柴,我眼前瞬間大放光明。原來剛才的沉默真正是拖延時間而已,她們並不是在思考謝留歡的話。
她們全都受過大夫人的嚴苛訓練,在夜晚仍能身輕如燕,武功用的輕鬆如意。相反,夜色中打鬥,對謝留歡就顯得不易了。
這兩個女人步步為營,居心這麼深重,真正震驚了。
她們立時就揮劍衝了上去,劍光寒寒,謝留歡同樣出劍,光芒映出了他的臉:“兩位姑娘真是不聽勸。”
我的眼睛被濃煙燻得幾乎睜不開來,縮到角落裡,喉嚨裡好像都要冒煙。朦朧中,眼簾中映出謝留歡舞劍晃動的身影,他的劍招,和在易園時演練給我看過的謝家劍譜不同,莫名讓我覺得有點眼熟。
劍門師父對我說過劍招名,第一招笑白頭,第二招醉夢寐,都是最淺顯易學的招式。讓我日夜練,就練那些簡單的。日夜形成的就成了記憶一部分。
謝留歡今晚用的劍法,竟與我失落師門的那麼像。
我捂著口悶著聲咳嗽,可是眼睛還不敢閉上,睜著一?p》 �焱米影愕難郟�姑��舛⒆擰P渙艋毒掛慘恢庇媚羌剛校�恢狽錘從茫�換圃祿撲�灰��乃浪啦�。��坪蹩�疾壞小?p》
謝留歡開始朝我這裡衝。
我趴到了地上喘氣,脖子仍仰著看他。我啞了嗓子,你大哥還在等你照顧,你這樣的命來冒險,是太不值。
我從胸口扒拉出一個東西,對準天空一拉,籬清墨送我的東西,希望管用。
太子就算把兵力都集中到他手裡,去追餘孽了。但侯爺的手中,總還剩一點點兵權吧?
留歡公子是江湖排名上的高手,但被易園兩個姑娘纏住,生死相搏,卻也無法安然了。
我終於掙斷了繩子,劇烈咳嗽著摸向門邊,使勁拉了拉,外面鎖被晃動的聲音無比清晰。無奈我只能再摸回窗邊,呼吸著空氣,一邊捂著胸口使勁咳。從窗戶我可以看到謝留歡到了門外面,正要揮劍砍在鎖上。
黃月快準一劍當空刺來!謝留歡眼裡寒光一閃,回身架住了她來襲的劍。黃雙如鬼魅般出現在黃月身後,舉劍,從黃月腋下穿透,無聲卻有力地釘進了謝留歡身體。
那一劍,刺進他心口。
那一劍,直抵心窩。
黃雙狠狠地還將劍往前一送,黃月這時看我一眼,朝後退開了。謝留歡衣襟上,血跡端然,暗褐的血似清泉一樣流動。謝留歡的頭垂下去,只能聽到他的喘息聲,沉重地響在大火之外。
黃月轉頭一看,說道:“謝二少已死,沒人救那丫頭。她放了訊號彈在空中,我們快走!”
沒人被刺中心窩還能活著,何況她們二人久經訓練,哪怕刺偏一分一毫,都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