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那個強勢紫衣魔修的影子,慕清珏的內心難得柔軟了一下。
慕延昭顫巍巍地站起,走向上方紫檀木的椅子,他這具身體活的太久了,失去了修為等待他的便只有一個死字。
慕延昭攙扶著他坐下,慕延昭滿是皺紋面板鬆弛的臉上露出笑意,手掌輕撫身下的椅子,輕聲道:“你們不知道吧,這張椅子其實是和寧用過的,我那是不過隨意說了句,他便記著了,你看,他其實對我還是很不錯的。”
活了將近二十年,好不容易見到親人又是這般情景,慕清珏心中淡淡酸澀,答道:“是,他還是很愛你的。”
“愛嗎?”慕延昭聞言笑了,彷彿是得到心愛玩具的孩子,微微垂首枕在椅子扶手上,若有似無的一聲嘆息,緩緩閉上眼睛,“可是我已經累了……”乾枯蒼老的手緩緩垂下。
慕清珏心中難受,一時靜立無言,良久伸出手覆在那隻乾枯的手上,輕聲道:“謝謝你,爺爺……”
兩人將慕延昭埋在了洞府內,又合力在洞府設下了結界,在墓碑前恭恭敬敬地拜了幾拜。
踩在枯黃的落葉上,腳下傳來沙沙的碎裂聲,已然是秋天了,不少樹木枝葉都已發黃,蘇白一時竟覺得心境蕭瑟,回憶到這段時間在崖底的生活,慕延昭雖然冷硬強勢慣了,對待兩人卻是真心實意的好,當年叱吒風雲的一代魔尊,如今也不過是孤零零的埋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想想真是可悲可嘆,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自己啊。
正想著,手突然被人握著,慕清珏皺著眉頭擔憂的看著他:“師兄這些天是怎麼了,總是神思不屬的樣子?”若說是為了慕延昭的事心中難過,整個人也不該如此失魂落魄,整日懨懨的,好像對什麼都不感興趣。
慕延昭的死引發了蘇白心中的內疚,他陷入一種極度的自我厭棄當中,總是忍不住想,如果沒有自己這些人是不是就能過上另一種生活,如果自己不寫什麼種馬文,不為了給男主開金手指罔顧他人命運,慕延昭和蘇和寧是不是就能在一起?
見他不答,慕清珏越發擔憂,抬手去撫他蹙起的眉頭,“師兄若是有事只管說給我便是,無論什麼我總會給你解決的,何須如此呢。”這人難道就不知道看到他難過自己心中會更加難受嗎?
他這話說的極為認真誠懇,蘇白心中一震抬眼看他,若是你知道我是這個世界的創造者,知道你所謂的人生不過是我筆下的一段文字,你還會對我這麼好嗎,怕是會恨我入骨,讓我比原主下場更悽慘吧,驕傲如你怎麼能忍受這樣的愚弄。
“你會殺了我嗎?”蘇白眼神迷茫,不安地問道。
“師兄!”慕清珏好氣又好笑,看他這麼惶恐不安地樣子又止不住的心疼,無奈地將他擁入懷中,撫著他的長髮安撫道:“你到底在不安什麼呢?我怎麼捨得傷害你。”是的,儘管蘇白的某些行為隱隱讓他覺得奇怪,他也確實在心中猜測過師兄到底隱瞞了什麼,雖然疑惑,卻從不曾懷疑過蘇白會害他,更加沒想過要因此疏遠他,
先是追殺後是跳崖,忙亂之中他無暇他顧,閒下來一想卻發現了許多漏洞,那天夜裡師兄分明是有意讓裴然拖著他,後來兩人逃命之時,蘇白想到沒想就帶他去了失魔崖,而崖底偏偏就那麼巧又關著慕延昭,及至後來見到慕延昭,師兄一口篤定那人是他爺爺,若說這一切都是巧合慕清珏是不信的,他將蘇白當成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那人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他都瞭如指掌,慕延昭去世時蘇白傷心流淚,但接下來幾天他卻都在自責在不安,更為奇怪的是他看到自己時眼底竟然會流露出懼怕,他在不安什麼,又是在自責什麼,慕延昭是死於自殺,就算是要自責,也該是他這個接受慕延昭內丹的孫子,而不是蘇白。
師兄現在不願意說,他便等到他開口那一天,總歸兩人有的是時間不是嗎?
慕清珏摟著他,豎起三根手指道:“我慕清珏在此立下心魔誓言,終其一生愛護師兄蘇白,若有任何傷害他的舉動,便叫我神魂具滅,永世不入輪迴。”
“清珏!”聽他說的狠厲,蘇白不由打斷他,心中又是感動又是愧疚,“你無須如此。”
慕清珏仔細端詳他的眼睛,見他面對自己時果然沒了畏懼的情緒,這才放下心來,微笑道:“能讓你放心便好。”你可知道,每當看到你眼底的懼怕神色,我就恨不得殺死自己,任何傷害你的東西都不該存在這世上。
察覺到自己的陰暗心思,慕清珏在蘇白看不到的角度露出一個涼薄的笑,自己最近真是越來越喜歡鮮血的顏色了,果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