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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他完全知道她的〃不過〃後面的句子。

〃我確實在資金上有困難。〃他說。

曉鷗聽出這句話百分之百的誠懇。她也誠懇地點點頭。

〃同時做那麼多大專案,在全國各地鋪開做,資金鍊難免給繃得很緊。〃他把抽了兩三口的煙扔在沙子上,用腳仔細埋葬了菸蒂。

曉鷗發覺自己給他拖進了說情交談。他為自己在說情。中國做事,許多情形下理管不住,要靠情。理是死的,情是活的,理把事辦死了,情往往可以把事救活。段凱文在欠債的事上已經被理打死,他現在要靠激發曉鷗的情來救活自己。

〃我可以再寬限一點。〃曉鷗說。

〃多少天?〃

〃合同上規定五天。我再給您五天。〃

〃五天不行。〃

〃那您需要幾天?〃

〃幾天夠幹嗎的?無濟於事。〃

曉鷗蒙了。這個人還不懂得他現在的位置嗎?昨晚的簽約不是已經把他放到他該待的位置上了嗎?五天內還清債務,否則法庭上見。很可能跟媒體一塊見。這可是個不容置疑的位置,他得穩穩當當待在那裡。他看出曉鷗的懵懂,又開口了。

〃現在我在預售樓盤,估計三四個月之後資金能回籠一部分。那時候我肯定有足夠的現金還給你。〃

〃段總,您可是有好幾個'三四個月'了呀。〃

〃我知道。可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我的現金流出了點問題。〃

曉鷗接下去是冷冰冰的一大段沉默。她的沉默他也是懂的:你來賭廳借籌碼玩〃拖三拖四〃的時候,沒想到現金流會出問題嗎?現金流問題不就像所有開發商的傷風感冒一樣時不時發生嗎?那時怎麼都勸不住攔不住,非要玩大,非要〃拖四〃,(要不硬攔著就玩上〃拖五〃了!)現在把你一家子都快拖進去了吧?

〃段總,合同都簽了。我在外面工作了十多年,合同對於我是神聖的。〃曉鷗平心靜氣地說。

〃就算你曉鷗幫我一個忙!〃

這是段凱文能說出的最軟的一句話了。

〃我是幫你了啊!段總,〃曉鷗苦苦地說道,〃我勸你不要玩拖三拖四,本來你還要拖五呢!我不幫你你現在欠的債更了不得了。〃

段不言語了。光天化日之下,他不敢連這個事實都賴掉。昨天晚上他在四星級酒店小會議室有過流氓一閃念,並把一閃念說出來了:他可以誣賴曉鷗沒有告誡他到期不還款的利息。曉鷗知道賭徒們很可能把流氓一閃念變成流氓作為,達到流氓目的。

〃那你說吧,你幫我這個忙到底能幫多大?〃

〃我只能再寬限五天。不然我們昨晚費那麼大勁兒籤的契約有什麼意思?〃

〃好吧。〃

他的〃動之以情〃的打法顯然在曉鷗這個鐵血疊碼囡面前不奏效。他都那麼沒出息地求她幫忙了,她還不動情。曉鷗不多說什麼了。不跟他說:〃我碰到段總您這樣賴賬的太多了。我個個忙都幫,最後餓死的就是我梅曉鷗和兒子。我堅信那時不會有任何人幫我的忙。〃也不跟他說:〃你一個大男人,擁有那麼大的公司和實業,開發著那麼多大專案,倒要我這個小女人幫忙,也沒看你讓你的家人受半點委屈,擔半點驚嚇;你的資金鍊出問題,沒見你勒索他們啊!照樣住大套房,該怎麼豪華就怎麼豪華,倒要非親非故的我來幫你松活資金鍊?〃

曉鷗感覺到他掉頭走了。又是個連〃拜拜〃也沒有的離別。人的風度各異,成了賭徒就只是統一的賭徒風度。

晚上和兒子、保姆吃了晚飯之後,曉鷗囑咐保姆回房裡點兩個少年兒童的電影看。她自己拿著手機看史奇瀾那邊的戰報。老史的表弟在輸和贏之間拉鋸,贏得越來越吃力,輸得越來越爽快。現在輸到五百五十萬了。老史跟著表弟,勢如破竹地輸,傷筋動骨地贏,把之前加磅贏的幾十萬又都輸光了。表弟想休戰一夜,好好修訂一下戰略戰術,檢討一下急於求贏的心態,爭取再上臺時更智慧更冷靜。曉鷗冷笑,上了賭檯的人難道還有智慧?

她猶豫著要不要去一趟越南。越南賭場的中國總領班承諾借給老史的一千萬籌碼,老史說不定自己會用去賭,這對老史和曉鷗都是最糟的前景。總領班是被老史的個人魅力征服了,才用一千萬的籌碼拉老史去他的賭廳。他不知道老史的公司已經是個空殼子,空殼子的價值是一億幾千萬的赤字。沒人能像老史那樣漫不經意地魅惑一個人,那種自我貶低、愛信不信的態度能征服女人的心,同樣能征服男人的心。曉鷗曾經親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