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越用香檳杯遮住自己翹起的唇角,在眼前人看向自己時略顯歉然的眸色中轉身離開。只是在掀開簾子的時候,他又回頭看了一眼。
偏過頭的幅度極小,沈流彥心不在此,自然沒有發現。他站在陽臺邊緣,靠上欄杆,面上的神情晦澀不明。
就為了一個女人嗎?
容越不再多想,放下手,就站在和方才全然不同的世界中。
另一邊,陽臺上,沈流彥撥通了李雪的電話。他轉身看著陽臺下方的花園,小道旁的櫻花樹已經凋零到再不見花色,被灌木圍起的月季卻開的很好,豔麗又張揚。
草叢青蔥,在暖色的燈光下微微晃動。
電話接通,沈流彥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在腦海中快速過了一遍認識李雪至今發生的大事小事,最後只能勉強得出結論,自己最近的確對女友太過冷落。
所以,在李雪略帶哭腔的一句“流彥”傳來的時候,他問出的第一句是:“小雪,你在怪我?”
話一出口,李雪的哭腔反而更重。沈流彥無奈,輕聲說:“別哭啊,這樣……”
李雪已接上話,抽抽噎噎的:“又不是你欺負我,為什麼不能哭。”
沈流彥嘆口氣,十分溫柔耐心的勸慰對方。李雪是他畢業以來第一個女友,前幾段都是校園中發生的感情,從來不用顧忌太多,只要性格合適眼緣也和就能在一起。
最後分開的時候,女朋友們的理由卻是一樣的。
“流彥,我知道你對我很好,但我感覺不到你愛我。”
沈流彥捫心自問,他對李雪總是有些不同的。畢竟是以結婚為目的,他並不想一句不問就此分開。
只是“難道分手理由也和我之前的女朋友相同嗎”……這種問題實在問不出口。
好在很快,李雪就說出答案。
“流彥我……你的父親來找過我。”
沈流彥“嗯”了聲,這件事他早已知曉,而李雪當時面對那個人的態度也讓他意想不到。
李雪繼續道:“他給我說了很多,”語氣平穩下來,“我知道我比不上你認識的很多人,但那個時候,我覺得,你既然選擇我,我也一定會站在你這邊。”
沈流彥靜了靜:“這樣很好啊,為什麼還要分手。”
李雪卻一下子再次哭了起來:“沈氏的價格,是我告訴容越的!”
沈流彥一怔。
那一頭,李雪已經斷斷續續的說出經過。那天她喝醉了,醒來後總覺得忘記什麼。今天終於想了起來,是容越早已問出沈氏的價格。
起初自然是難以置信,可一旦回憶出這一點,許多記憶片段都被前後串聯起來。和容越從初次見面到同學聚會的晚上,連李雪都不敢相信,自己那個時候會那樣信任容越。
又是容越!
沈流彥握著手機的手指漸漸收緊,牙齒緊緊咬住。他垂下眼簾,語氣里居然帶出幾分漫不經心來:“小雪……只是這樣嗎?”
一息之前,他還和容越相談甚歡。
容越笑盈盈的模樣猶在眼前,現在想來,滿心諷刺。
李雪:“那個時候我對伯父說,流彥不需要依靠聯姻來獲得利益。可是……如果是我的話,不但幫不上你,還會害你失去很多。”
沈流彥放鬆了語氣:“小雪,這不怪你。”
李雪搖了搖頭,想起對方看不見,又開口否認:“不,我過不了自己心裡的坎,最近幾天容氏拿到的專案就要開始施工,聽人說這幾天董事會一直在給你壓力……我會越來越難過。是我太輕信容越,你為了這個專案付出多少我都看在眼裡。”
她好像是徹底平靜下來了:“正好我的辭呈已經遞了上去。今天我想了很多,也許我從來都不是一個合格的女友。這次是我在逃避沒錯,再想一想,明明做了錯事,卻連面對的勇氣都沒有……這麼懦弱的我,又怎麼配得上你。”
李雪語氣裡的堅定太過明顯,一字一句都顯得毫無餘地。
沈流彥認真的聽了下來,最後不得不承認,對方的確是下定決心。
他看著自己搭在陽臺圍欄上的手,一邊剖析自己的心情,一邊柔聲回答:“如果你這麼決定了……我尊重你。”
李雪終於輕鬆:“謝謝你,流彥。”
通話結束,沈流彥猶在出神。
他想了很多。
李雪在專案組只能說是個新人,幾乎沒有和上層接觸的機會。連她都能聽到的傳言,只有兩種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