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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部分

將近一年沒有吃到這個味道。

鍾簷每一日都要去廖仲和那裡,早出晚歸的,申屠衍和蔣明珠相處的還算不錯,雖然蔣明珠很多時候覺得,家裡只是多了一根活動的木頭樁子。

直到有一天。

那一天,蔣明珠從外頭回來,她這一日穿了大紅的羅裙,被很多人稱讚了一番,即使是路過的縣丞老爺也看了她許久,說了什麼酸不溜秋的恨不相逢未嫁時。一個女人,即使已經過了花信,仍舊是喜歡男人稱讚的。可惜鍾簷連正眼也不會看她一眼。

她一進門,就看見申屠衍在擦拭桌案,她心中暗道,又一塊木頭。

她自顧自地想著,沒留心腳下的門檻,狠狠的絆倒在門檻上,“哎呦——”申屠衍聽到聲音,轉過來,手一劃,手上在擦拭的排位也跌在地上,摔了個支離破碎。

“你——你——竟然摔了相公最寶貝的前妻的靈位。”蔣明珠的聲音已經開始發顫,“平時連我也碰不得!你——禍事了——”

鍾簷木木,彎下腰腰去撿那些碎片,卻發現越發困難,他剛才掉落了牌位,很大程度上不是因為蔣明珠突然的叫聲,而是因為他的指關節僵硬,再也握不住東西。

蔣明珠見申屠衍動作緩慢,。也過來幫忙,她拾起那片碎片,忽然臉色驟變,一雙眼睛緊緊盯著牌位上的字,似乎要把它看出一個窟窿眼來。

“亡妻……申屠……”她的嘴唇發抖,幾乎難以將這句話完整的念下去。申屠衍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雙眼空洞看著這個女子對自己投來驚詫和怨毒。

頎長的黑影款款而來,遮住了原本斜射進來的日光,他們抬起頭,便看見站在門檻前面的男子,眼波幽深,卻不知道在想什麼。

“相公,我發現一個頂巧的事情,你瞧,這牌位上的女子,竟是和表哥一個名的……”蔣明珠嘿嘿笑著,想要掩飾著自己的心虛,還有忽略這竟乎荒誕的事實。

一定是自己想錯了,蔣明珠不斷的對自己說,可是門檻上的男人,因為微微垂著頭,睫毛也低垂著,終於緩緩抬起頭,目光裡暈開出一片清明,開口道,“不是巧合,靈牌上的人,就是他……”

蔣明珠終於半句話都說不出了,她活了大半輩子,公雞打架,母豬上樹,什麼沒有見過,哪裡見過這樣荒誕的事情,以至於很久之後,她上了閣樓,仍然沒有緩過來。

申屠衍看著蔣明珠緩緩悠悠遊魂一樣的上樓,仍舊沒有明白過來到底是怎麼回事?只一臉迷惘的看著鍾簷,他只聽他們談論著妻子和名字什麼的,彷彿和他有關,又彷彿毫無關係。

但是打翻了東西終究是不對的,於是他低頭繼續去撿支離破碎的碎片,鍾簷卻慢慢走過來,彎腰,拿過他好不容易拼起來的靈牌,一把將它們都扔到了院子裡柴火堆裡。

“你幹什麼?”申屠衍有些驚訝,聽蔣明珠說,他明明是最寶貝這個的,可是他卻這樣堅決的捨棄他。

鍾簷有些悵然,那是多少個日子呀,他抱著他的靈牌入睡,可是他卻一次都沒有入夢,可見,那不過是一堆廢木頭,名符其實的木頭。

“已經不需要了。”鍾簷說,沒有回頭看背後的男人,心裡有些難過,他一定不知道的吧,自己曾這樣無可救藥的思念他,也幸好他不知道,否則他覺得他的老臉都要丟盡了。

申屠衍答應了一聲,卻不知道自己在答應著什麼,只是看見鍾簷終於轉過身來,拍拍他的肩,“打破我的東西,即使是我不要的東西,總該要付出點代價吧……”

申屠衍心裡一陣虛,這個人……果然還是那麼兇,他腳底生了風,在桌子邊使勁的擦拭。

因此,他沒有注意到,鍾簷後來是笑著的,他想,已經不需要了,因為那個人……已經回來。

他不願意把自己心裡的那些小心事都告訴他,他想要他自己想起來……

蔣明珠在閨樓上待了很久,還是沒有理解鍾簷說的那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呢?他娶了個男媳婦,然後他死了,然後他又活了,這都什麼跟什麼呀。

窗外的槐樹枝枝蔓蔓伸展開了來,梢上的葉片已經有些黃了,風一吹,便搖落了一地金色。季節就是這樣一個東西,你以為它是靜止不動的,它卻已經在你的指尖眉梢爬了好幾遭……

她從小就不喜歡讀書,將女子無才便是德奉行個到底,可是也總記得“桑之未落,其葉沃若”和“桑之落矣,其黃而隕”,這樣的變化,也不過是一季的光陰,因此她從來不信人間白頭,什麼都不是富貴來的真實,可是鍾簷算是一個例外,他從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