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想說自己沒事,只是張了張口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全身像是被灼燒一般的疼,讓她的眉頭跟著擰作一團。
“你先別說話,好好養著,”媽媽心疼地撫了撫她的臉,“小翠,快,端那碗粥過來。這都五日了,你想必也是餓極了吧?媽媽這就餵你吃些東西。”
也便是在那時開始分不清黑白晝夜,於子敬的心腹也曾來探望問她如何,她都說無礙。也不知是躺了多少日,她終於開始重新掛牌接客,那日來的是賀雲生,進門之後看著坐在床邊的她,眼中是諷刺的笑。
“那日一上臺我便認出你了,秦小姐。”他走近,俯視著她,“不過竟然讓李榮那個畜生登了先,也真是造化弄人,當時你在街上當著眾人迴護於子敬,叫我丟盡了顏面,當時他分明也在場,卻沒有將你贖出來……我到底應該是慶幸呢,還是惋惜?”
“朱雀既然淪落至此,也不求誰來救贖我了。”她看著賀雲生,笑靨如花,“不過能給我錢的都是恩客,誰和誰又有什麼分別呢?”
“我認識的秦楚可不是現在這番模樣!”他走過來,伸手握住她的脖子,“才會讓我又愛又恨,恍若烈焰灼心,一日得不到便生不如死!”
“可我現在是朱雀呀,不過你非要拿我還當做當時的秦楚,便來得到吧,反正也不廢吹灰之力。”她蹙眉,一雙清澈的眸子流露出幾分可憐,“賀公子你這般做,可真是弄疼我了……”
賀雲生驀然鬆開,將她按在榻上,翻身壓了上去。
這些日,方寫由幾乎每日都會來鬥才場,每次所約都是不同的人。秦楚也曾翻閱登記,那個冊子中最常出現的名字便是“楚雲休”。
楚雲休?她不解,又從玉食場,論政場和春宵場去翻看記錄,卻根本沒有記載關於他的任何資訊。碧海夜闌場四場不分家,便是那方寫由也曾出入春宵場,寵幸過不少女人,這個楚雲休竟然毫無記錄,卻是讓人暗中生疑。她便將這個情報傳達給了於子敬,第二日,於子敬心腹來了,叫她不惜一切代價接近這個楚雲休。
“他從不來春宵場,我又如何能幫你盯緊?”她不解,看著來通寶的心腹。
“姑娘是聰明人,難道不懂大人的意思嗎?不惜一切代價就是,即便拼了命也要走到他跟前,叫他救你。”那心腹並不知道她與於子敬的關係,“大人現在是皇上眼前的紅人,皇上正想著要將雲月公主嫁給他呢,若是大人得道成為了駙馬爺,絕不會虧待我們的!”
秦楚腦子裡轟然一炸。駙馬爺?
他把自己當棋子安插在碧海夜闌場,不聞不問,竟然卻是去和公主廝混,要當什麼駙馬爺?
她笑,看著他,“我知道該怎麼做,只是告訴他,若是事成了,我什麼都不要,只求還我自由便好。”
於子敬接到這條訊息的時候還是不覺一顫。只是自他決定將她安插入碧海夜闌場的那一刻起,就已然有一道巨大的裂痕將他們隔開了。
“你和她說好。”他沒有回頭,只是淡淡說了一句,抬腳便向門外走了出去。
那日已至冬初,狂風大作。他漫無目的走著,一不知覺便再次闖入了那個破落的院子。那個書房已然破舊不堪,牌匾也被風雨摧殘,孤零零得躺在地上。他走上前,拂開落在上面的塵土,那上面的墨字卻還新,他猜測在四月之內,那人下筆之時猶然帶著萬般柔情,彷彿是在輕撫自己的愛人。
——小樓一夜聽冬雪,相攜此生共天涯。
那夜的誓言還未及得捂暖,他便這般匆匆毀約,將自己也是將她,推入了彼此不相見的萬丈深淵。
他捂著胸口,頹然坐在地上。
那夜方寫由照常約了楚雲休來鬥才場下棋,經過足足半個月的計算,她已然想好了接下來的計劃。他們便在三場的丙字房中,只要計算好“逃跑”的路線,再適時驚動媽媽,她便會成功一半。另一半卻只是道聽途說,那楚雲休聽聞是個善人,便是在路邊看到瀕死的小野貓,也不怕髒了那一身白衣,抱在懷中,將它救活……那這次如果換成一個人,他會不會也來救?
秦楚嘆了一口氣。若是賭贏了,她到了楚府自然有機會逃出去,若是她輸了,死倒也是一種解脫。她收拾好細軟,從計劃的路線逃了過去,並恰到好處地在媽媽房間附近落下了貼身的玉鐲子。
“誰在那兒?”媽媽聽到聲響便出去看,見到她落在地上的鐲子心中已然是幾個來回,“來人啊!朱雀她跑了!抓住那個小賤人!”
姑娘和侍女們立時便從四面八方湧了過來,她奮力地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