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德林根坐落於里斯盆地中部，也因此，這個村莊的道路還是比較平整的。約瑟夫和明夷兩人一路上小心地往市政大廳走，竟然還算順利，手裡拿的武器也全然沒有派上用途，只除了在中途一個葡萄酒交易廣場遇上了一樁審判。

約瑟夫遠遠地看著那個被指認為女巫的中年女人，眸光微動，他似乎有些明白為什麼阿米特人費盡心思將他和明夷弄到了這樣一個空間中來……

明夷也一臉凝重地看著那個被釘上十字架的女人，但他也知道，現在的他首要的任務是和約瑟夫謀求自保。更何況，如果約瑟夫所說，他們的那枚希莫非特終端是一枚通往個體精神世界的鑰匙，這些人存在的真實性也是大有疑問的。

……

似乎整個諾德林根的人都聚集在了葡萄酒交易廣場旁觀那樁審判案，市政大廳內只剩下寥寥幾個辦事員在。

明夷本以為約瑟夫會帶著他偷偷潛進去，卻沒想到對方直接帶著他大搖大擺進了大廳，這行為簡直稱得上是狂妄，尤其是，明夷還被人當成巫師審判過。

但約瑟夫顯然有自己的考慮。他讓明夷微垂著頭跟在自己身後，大步往前走著，直到市政大廳的接待處，他才停了下來，用完美流暢的德意志語問接待人員，“維特根斯坦伯爵派我來找議員大人拿一份檔案。”

接待人員瞥了眼約瑟夫，見對方提起了維特根斯坦伯爵的名號，舉止又自有一番氣度，便戴上了笑容道，“議員大人此時正在審判瑪利亞·荷，要不您先去辦公室等一等？”

約瑟夫微微頷首，接待人員便顛顛地站了起來為他們帶路，到了辦公室，又殷勤地為兩人關上了門。

明夷頗為詫異地看了眼約瑟夫，忍不住問他，“為什麼剛才那人會這麼聽話？”

“明夷，你一定沒有仔細看過維特根斯坦的家譜，要知道，他們家可是古早時期諾德林根地區最大的領主。”

明夷：……這也行？

約瑟夫眼睛裡滿是笑意，“你似乎被我誤導了。這裡的確是一個虛擬的精神空間，但你要堅信一點，這個空間是會按照你和我的思維來定向的，所以，我們的常識在這裡是絕對正確的。我們要尋找的就是那個不符合我們常識的節點。”

“那你也一定有了線索咯？”明夷眯眼看他。

“只是個猜測。你還記得一千年前阿米特人是如何歸順帝國的麼？”約瑟夫的聲音略有些沉重，“當時阿米特的皇室全都被囚禁在薩伏依的神殿，並被迫向自然神獻上自己的信仰，而其餘的阿米特領主則被道爾頓三世下令以異端的罪名處以了火刑……”

“阿米特人想讓我們經歷一遍他們所經歷的？又或者是想讓我們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約瑟夫表情嘲諷，“可憐的阿米特人，他們為什麼不明白呢，只要薩伏依家族在位一日，往事就不會改變……況且，誰又能保證若有一日薩伏依人成了階下囚，阿米特人不會用同一種方式來對待他們？”

“本就有著利益衝突，哪來這麼多想法。”明夷冷靜地開口，“如果我沒記錯，在被帝國征服前，阿米特的那些領主在各自的領地上也是大興宗教迫害，所以，誰也沒有資格說誰，更別提這千年來帝國給阿米特人的待遇是多麼地優厚，他們的背叛更多的不是為了往事，反而是為了更大的利益吧。”

約瑟夫眼神複雜地看了明夷一眼，他著實沒想到阿米特人的陰謀竟然歪打正著地培養了明夷的政｜治嗅覺！這或許也算得上是因禍得福？

兩人的行動首先從辦公室內塞滿了五個櫃子的審判卷宗開始，按照約瑟夫的話來說，閒著也是閒著，全當看一遍睡前故事了。

明夷當時差點翻了個白眼，他一直以為約瑟夫胸有成竹，但約瑟夫卻只是憑著他所謂的戰爭中歷練出的直覺來的。

可要明夷提出什麼有效行動他又是毫無想法，只得安安穩穩地翻看著一本本古怪又荒誕的審判記錄。

約瑟夫冷靜地提醒他，“不要大意，事實上，這裡真的是最有可能出現破綻的地方。”

明夷眨眼。

“如果在某個世界裡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你的思維邏輯正常發生的，你是不是很容易就能找出那些突破規則的不合你的心理預期的。”

明夷點頭。

“如此一來，只有按照當時阿米特人的受審記錄寫成的卷宗最有可能被動手腳……”

“因為你和我都沒有真正地看過那些審判記錄？”

“沒錯。”

“好的，我知道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