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附帶一張圖,田騰飛猜那是林宇軒的早餐內容:一個水波蛋,一盆豆漿,四根油條,還有一碟小菜,在熹微的晨色裡透著香味。
田騰飛趕緊拽過西西里給他買的菠蘿包,用香橙果醬在上面畫了兩豎一曲一個笑臉,拍下來,附上早安二字。他想了想,又加上“今天上山拍攝,沒訊號,等我回來再聯絡”,然後回覆林宇軒。
四天三夜之後,他回到景城。
飛機一落地,田騰飛開啟手機,各種“景城歡迎你”鋪墊蓋地湧來,可他還是能一眼挑出“林宇軒”三個字。
在林宇軒名下,有一句“好”。他磨了好幾天,林宇軒終於肯跟他一起吃一頓晚飯,作為就別重逢的敘舊宴。
田騰飛笑了起來,笑出聲,吸引到不少目光。
接機的娛記眼尖,拍下了這個場景,配以“田騰飛、權子涵甜蜜牽手,是否好事將近?!”的標題,掛上了第二天各大媒體娛樂版的頭條。
面對被媒體逼婚的窘境,權子涵當笑話看,還跟助理吐槽,在照片裡被田騰飛襯得黯淡無光。
而田騰飛顯然沒那麼好過。
他和權子涵假扮情侶,除了雙方的經紀人和助理,再沒有誰知道。和田騰飛玩得最好的一群哥們也以為他們情比金堅,伉儷情深,早就被喚權子涵“嫂子”“弟妹”了。
遇到好事將近這類天大的喜訊,他幾位要好的哥們怎甘寂寞。
被逼上梁山實在沒轍,田騰飛就約了最親近的朋友,叫上權子涵,在他家小聚。
說是朋友聚會,其實不過鬥地主打麻將之類的活動。田騰飛大學專業是數學,擅長算牌,所以第一個被踢出陣營,只能在權子涵身邊偶爾做做場外指導。
主人被晾在一旁,實在不應該。田騰飛無聊得緊,看看電視吃吃薯片,不一會兒,眼前的碗罐全都通透見底。他倒是吃飽了,只不過把全家的儲備糧吃光了。
麻將桌邊幾個人紛紛奉上眼刀,肚子裡也不適時地響起飢餓奏鳴曲。
“好,我去叫外賣。子涵,你要吃什麼?”見權子涵瞪了他一眼,田騰飛連忙補充道:“一品軒的黃金蟹柳飯,是吧?”
不知女友最愛的菜餚,簡直如天大的罪過。田騰飛希望自己剛才一句話沒有露餡。不過其餘幾個人專注起鬨,倒是沒看出小小的破綻。
下單後大約兩個鐘頭,餐還沒有送到,還算有耐心的田騰飛也感到好奇。一品軒距離他住處不過一公里多,這個時間店裡和交通都不該繁忙。
田騰飛翻出一品軒的電話打過去,店家說送餐員一個鐘頭前就已出發。
一個鐘頭?時間也太久,田騰飛想。出於擔心,他向店家詢問送餐員的電話,打算確認狀況。
聽見田騰飛打電話,幾個人也停下手中的牌看過去。碼牌的聲音、牌碰撞的聲音,還有喧鬧的人聲都消失了。
電話聽筒裡急切的道歉,格外清晰。對面說一個數字,田騰飛臉就黑一分。
朋友發現田騰飛臉色不對,連忙問他怎麼了。他張了張嘴,又合上,愣是說不出一個字。
他不敢。
這個電話號碼,剛好和他記憶中屬於林宇軒的十一位數完美重合。
夏夜悶熱,田騰飛卻掉入冰窟,手腳冰涼。
他突然想起同是夏末的那一夜,同樣悶熱,他的心更是火熱。林宇軒先前告訴他,自己準備提早去宿舍一天,打掃衛生整理床鋪,所以田騰飛也跟著提早去了。
田騰飛希望人越少越好。他有話對林宇軒說。
只有兩個人最好。
那句話田騰飛憋了一個暑假,幾次想提起,又不知如何是好。他不清楚歌詞裡電影裡,為什麼那幾個字輕鬆得天經地義,而在他口邊,卻羞怯的不願探出頭。
田騰飛的勇氣溢滿水槽,可他推開門,水槽卻被迎面擊碎。
林宇軒沒有如約而至。他隔壁床上的名牌,也換上了陌生的三個字。
田騰飛懵著跑到生活老師的辦公室,換來林宇軒已經轉學的答案。老師深感好奇,反問田騰飛,關係和林宇軒那麼好,竟然不知道。
他當然不知道。他怎麼可能知道。
他的手機之前丟了,林宇軒找得到他的方法,他找得到林宇軒的方法,一同消失不見。他總以為開學就能見到林宇軒,所以根本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田騰飛想不到,二人分別時一句“再見”,居然是再也不見。
恰在此刻,門鈴驚響。田騰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