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緩解一下。
滴眼藥水……呃。
想了想,林宇軒有些頭大。他眼睛比起一般人些許有些敏感,也不習慣東西碰他的眼睛,每次做檢查也好滴藥水也好,都是受洋罪。
當年他配眼鏡的時候,田騰飛笑他膽小鬼,笑得前仰後合的樣子,他還現在記得一清二楚。
林宇軒背過身,剛鼓起勇氣擰開眼藥水瓶,一堵牆一樣的東西伴隨輕聲尖叫,堵在他面前。
他先看到的是某個人的下半身。穿白色睡褲,仔細看看得到內裡,更看得到內褲勾勒出來的……那啥的形狀。
林宇軒心一驚,本能向後一仰,卻忘了後面沒椅背。
他瞬間在腦內描畫出四十八種四面朝天的體位。
可是一種都沒有發生。
田騰飛反應很快地伸出手。他伸得太遠,碰到了林宇軒的腰,不過只幾秒而已,便抽回了手,改握住了對方的胳膊。
“我來。”田騰飛壓低聲音,像是在唱最深情的情歌,“昨天晚上,抱歉。”
說著,他變戲法似的,不知從哪掏出一張消毒紙巾,認真地擦拭了手上每一寸面板。那細緻程度讓林宇軒頭皮發麻。
沒想到連摘下眼鏡的動作,田騰飛都墊著消毒紙巾。
常年彈吉他的拇指尖結了老繭,蹭到林宇軒最敏感的面板,蹭得有些癢,惹得林宇軒忍不住揚起頭向厚鐸。他的脖子張成一條好看的線,緊繃著下顎。田騰飛碰他,他就像過電一樣,身體輕輕顫,鼻腔中都是難以忍耐的吐息。
如果叫出來那才是最丟人不過的。林宇軒努力地把眼角張開個小縫,剛剛好看到眼前的人。
他一看,就再也不躲了。
要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林宇軒沒有抵抗力的東西不多。大寶柔軟的長毛算,熱辣辣的火鍋算,剛出鍋的新鮮炸雞算,還有一個頂天頂底一出現就秒殺全場的——
田騰飛。
真好看,林宇軒想。他看了這麼多年,怎麼也看不厭。這張臉比當年更成熟了,褪去青澀,線條更明晰堅毅,而且他真的學會了深情。
比當年盯著萵苣公主的頭髮差點笑場的眼神,殺傷力增加百萬數量級。
林宇軒還沉浸在田騰飛好看的臉上,眼裡突然一陣刺。他捂著眼睛,身體縮成小小一團,很努力地撐著身體,才沒有滾下椅子叫出來。
待到他終於調整好狀態,來回看了看,田騰飛已經不見了。
“接下來是權小姐的拍攝。”大白跟他講。
林宇軒自知方才行為極不專業,更甚的是耽誤了拍攝時間。他在心裡舉著教鞭戴眼鏡的小人狠狠地抽他,抽得他胸口生疼,以此為戒訓,不敢再犯。
“我知道了。”
林宇軒謙恭地講完,便悶頭擺弄相機。
他聽到有人竊竊私語,說剛才那組照片裡,男士多帥氣,女士多美麗,兩個人在一起天造地設,一定會幸福一輩子。他當然知道,他拍的照片,當然比誰都清楚。
他把白平衡曝光調了無數遍,每一種彷彿都不夠好,沒辦法展現那個人的美。
直到對面響起“宇軒,好了嗎”的聲音,他才抬起頭,便毫無防備地迎上對方的眼睛。
林宇軒瞬間不會動了。
他僵直地做了幾個指示,可是不知道該看哪兒才好。
本以為掛上撲克臉,萬事便能完美解決。可林宇軒清楚,此刻自己表情有多扭曲。
他連續按動好幾次快門,權子涵也按照他的指示做了動作。撩發,蹭掉唇邊的口紅,還有安安靜靜盤腿坐在沙發上唸書……無論什麼,對方都能做得完美。
只是和方才相比,缺少了那麼點愛意。
那是當然,愛人不在身邊,多少總會感覺落寞。
“你和小飛感情很好吧?”林宇軒頭也不抬地講道。
如果被拍攝物件狀態不好,拍攝者需要親自引導。林宇軒要親自把別人對田騰飛的愛意引匯出來,淋漓盡致。
沒想到權子涵有些驚訝:“他難道沒有告訴你?!”
“他大概為了照顧我單身,很少跟我聊感情問題。”林宇軒從視窗前抬起眼,稍微挪了下位置,“我們大多說些……”
林宇軒仔細想了想,竟然找不到準確的答案。
他們什麼都講,雖然不全是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也不全是詩詞歌賦人生哲學,但也……
“他經常約我出來吃飯,我就給他講特別無聊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