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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個陰沉寒冷的天氣裡,那門前十分蕭索的二條院迎來了一位十分尊貴的客人。因為許久不曾有拜訪的客人上門,習慣了熱鬧門童只能很無聊地打著瞌睡。聽到那叫門的聲音,還以為是自己的幻覺呢。
被打擾了清夢,他自然覺得無比厭煩。態度很不好地扯開一條門縫,不耐煩地吼了一句:“誰呀,這麼匆匆忙忙地要做什麼。”
只是伴隨著那話音剛落,他就已經嚇得滾到了地上。反應過神來,才連滾帶爬地跑過去,將門迎開,迎著那行轅進去。
幸而這等高貴的人並未將他放在眼裡,嚇出一身冷汗後,老半天他終於將那顆跳到嗓子口的心給放了回去。
源氏公子出來相迎時,螢宮殿下正望著庭院中的假山石。他不過一身半舊的打扮,衣著色澤都十分低調,與今日的天氣倒是很相配。相比之下,源氏大將反倒更加鮮麗明俊一些。
被迎進屋內,簾帳剛一挑開,便聞得一陣濃烈的香味。螢問旁邊的光君,“可是剛剛新制的薰香?”
“正是什麼都瞞不過你呢,”光源氏笑著點頭應是。
螢宮殿下落座後也並不說自己的來意,品著茗茶,閒聊一般發問:“皇兄這幾日都在做些什麼?”
“不過是看看書,彈彈琴罷了,”到了這樣的地步,光源氏倒也豁達,並無之前的提心吊膽。今日螢宮前來,正是帶來最後的結果。不論是好是壞,他都必須要接受。
“東宮這幾日也都在做這些,只不過……”
光君有點猶豫,“……只不過什麼?”
“只不過他總是在問皇兄何時能進宮。”
“東宮殿下……”
提到泉皇子殿下,源氏心中大慟不已。這件事本最不應該被拖累的正是他才對。而正因為他與東宮有著最不可脫離的父子血緣關係,這種的痛苦就更加劇烈。
想到前段日子,泉似乎因為一些事情和自己有了些隔閡。源氏只當他小孩脾氣,認為不過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不僅不在意,還把心思放到了尋花問柳上。而如今事發至此,也恐怕只有東宮的關心才是最單純的吧。
“這次……是我對不起東宮殿下啊。”
想到這裡,源氏終於忍不住落下淚來。
見到源氏這般後悔傷心的模樣,螢也不由在心中嘆氣。但他並不說什麼早知今日的話,這樣的話無力且無用。而且由此時的螢說出來,只會無比的虛假而已。
“若是真得覺得對不起東宮殿下,那便做出些補償吧。”螢宮如是說。
光君擦乾眼角的淚意,輕聲詢問:“陛下已經有了決斷了麼?”
“確實如此,螢點點頭,“陛下是最心軟的人,他並不想當朝發落。所以還需皇兄自請上書,這般倒還有些迴旋的餘地。”
“你是說……”
“皇兄明白臣弟的意思即可,且知這般選擇後,兩方皆可相安無事。日後若得機會,倒也儘快回京。最重要的是,東宮因此受到的牽連才是最小的。”
源氏思考了一番立馬明白了螢宮的意思。他在心中吁了一口氣,覺得這也正是最好的結果也說不定呢。
“多謝你的提醒,我實在愚笨,早知便應該早些請罪的。”
“倒也不必如此,這也是為了成全陛下愛護兄弟的情誼。只不過要委屈皇兄一段時日了。”
“哪裡還敢談什麼委屈呢,求仁得仁,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源氏公子盯著矮几上的水滴,那上面隱隱映著自己苦悶的表情。他接受現實,然後苦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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紛鬧了許多天的事情終於落下了帷幕。就在很多人以為要繼續爭吵下去的時候,反倒出了讓他們意想不到的結果。
源氏公子上書辭去大將之職,自請流放須磨。本是說要立刻啟程,但是陛下以先帝週年即將到來為由,把時間挪到了開春之後。
而東宮殿下的監護人也從源氏公子變成了螢宮殿下。原也有人反對,可是找來找去也尋不到更加合適的人選。然後被陛下狠狠斥責了一番乃是在無事生非,然後也就更沒有什麼人反對了。
至於在家中養病的尚侍之君,也得令在痊癒之後即可回宮繼續擔任御匣殿尚侍。然明眼人都知道,這位千金已經沒有任何晉封女御的機會。
這樣的結果正是權宜了兩方最好的結果。但若再相搏下去,也不過是兩敗俱傷的結果。這群人都十分英明,自然也就見好就收。彼此之間撩一兩句沒什麼分量的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