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語速飛快的回答,眨著眼緩緩笑起來,“我知道的,所以,謝謝你,小唯。”
我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然後,就在彼此陷入了(我認為的)尷尬的沉默中時,沢田綱吉毫無預兆的提出了一個問題驚得我差點沒拿穩手裡的玻璃杯。
“小唯,我很想知道,三年前你為什麼要說出那些話?”
“為什麼……一定要離開我呢?”
他站在那裡,晦澀的聲音以及筆挺的身影同身後奢靡的人群格格不入,如同怎麼都無法融合的兩個世界,漆黑的身影和棕色的髮絲漸漸勾勒成陌生的模樣,以一種前所未有的姿態。
他問我,為什麼要離開他。
還有什麼見鬼的三年前……天知道我三年前因為煩不勝煩的工作壓力折騰的心理幾乎崩潰又怎麼可能跑到他面前說出這種話?
我忽然想笑,事實上也的確笑出聲。
“沢田綱吉,五年前你親口提的分手,”我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大,視線卻越來越模糊,“現在卻跑來質問我,不覺得很好笑嗎?”
他蹙眉,急急的開口要解釋,“可我當時……”
“更何況,”我打斷他的開口,內心的悲涼被無限放大,“我五年內根本沒見過你,如今卻你說出這種謊言,還是你覺得這一切都是我的責任?是我導致了我們之間的分手?”
他愣住了,臉色漸漸變得不可置信。
直到突然出現的聲音打斷彼此的沉默。
“綱吉君~我找了你好久原來你在這裡呀!”
身穿鮮紅長裙的女孩笑的嬌俏動人,站在我們之間用纖細蔥白的指尖勾起鎏金色的髮絲,鮮紅的長裙襯得她肌膚凝脂般潔白。
聽到這個聲音後沢田綱吉的身影一僵,稍稍離她遠了些距離,但是很快就被對方拉過來。
她笑著挽起沢田綱吉的胳膊,嘟著嘴不滿地抱怨,“我剛剛還和爸比說了好久要見你呢,結果你居然拋下我一個人出來了,好過分啊~”
“……莉娜,你先放開我,”後者掙扎著身子,想要把自己的胳膊拔丨出來,沒想到對方罕見的有力,怎麼都不肯撒手。
“為什麼呀~未婚妻挽著未婚夫的胳膊不是很正常的嘛~”莉娜不滿地反問,毫不客氣的目光直直落到對面女人身上,“你這女人是誰啊!我告訴你哦綱吉君是我的人,你想都別想把他搶走!”說完示威性地貼緊身邊西裝革履的男人彷彿在宣佈自己的所有物。
沢田綱吉皺眉,淡淡地扔下一句“莉娜,請你不要對她說這種話,”後把侷促的目光轉向對面,“抱歉,小唯,她只是同盟家族的女兒……小唯……?”
我愣愣的站在原地,目光漸漸失去了焦距,整個人彷彿被推進冰冷的海底,恐懼和冷汗猶如鬼魅一般爬上我的後背,森森的冷意讓我徹底失去了說話的力氣。
那個鮮紅的身影,就像是開啟了某種開關的符號,伴隨著她一併出現的,是腦內許許多多交織在一起的喧囂,有痛苦的嘶吼,有絕望地吶喊。
而這些聲音宛如鋒利的刀片反反覆覆碾壓著我被夢魘折磨的脆弱不堪的神經。
“你害死了她。”
“是你害死了她。”
“咦嘻嘻嘻嘻……噁心的女人……”
“你才是惡魔啊……你是魔鬼……”
“下地獄吧下地獄吧下地獄吧下地獄吧……”
最後,它們全都匯聚成了一句話。
“你才是那個最該死的人啊,雨宮唯。”
……
……
……
“嗚……”我雙腿一軟,抱著頭控制不住地扶著身體跌下去,大腦痛苦的幾乎要爆炸,渾身顫抖如篩糠,只有微弱的聲音從咬著牙的牙縫中擠出來,“我……我不是……”
“小唯!”顧不得身邊莉娜任性的跺腳,沢田綱吉衝過去在即將摔倒的前一秒將我抱住,焦急的聲音瞬間和幾年前重疊。
“小唯,振作點,我帶你去醫院!小唯!”
意識猶如海底的水草,漂浮不定始終無法集中。所有的聲音都漸漸遠去,而那些集中在大腦的碎片愈發膨脹起來,滾動著隱秘的曾經,像是雪球一樣。
快要撐不住了吧。
那些被擱淺的秘密,拂去了粼粼海面的平靜,將埋葬在深淵的白骨嶙峋暴露在日光之下。記憶裹著碎光捲進漩渦裡,衝擊著瀕臨絕境的生命。
最後我聽到了一個聲音,縹緲地隨時